年鱼听他这般说,只得按下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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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霍延之将华平乐送回了华府,自己也跟着进去了。
这时候还早,年初二,他这个未过门的女婿正好上门拜年。
华平乐的猜测和年鱼差不多,左天师定然是给萧明时用了什么重药,才导致萧明时脾气暴躁反复,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
甚至,萧明时说他最近常能梦到自己,也可能是药物导致他出现了幻觉。
左天师给萧明时用那样的药,到底是真的为他治伤,还是另有所图?
政和帝又知不知道?
她正猜测着,年鱼就传了口信来,政和帝是知道的!
华平乐不由冷笑,政和帝还真是狠心,为了治好萧明时的伤,竟然允许左天师用那样的药。
是药三分毒,何况是那样的猛药烈药,绝对对身体有损!
霍延之见她眉头紧锁,心疼捏了捏她掌心,“别多想了,不管他们在谋划什么,一力降十会,我们且做好自己的事,刀来剑挡”。
华平乐不由笑了起来,“说得是,今天刚初二,祖母肯定不许我们动刀动枪的。
不如你来教我一套掌法,下次王妙儿再敢对我大呼小叫的,我就大耳刮子抽她!”
霍延之认真点头,“你现在是她皇叔祖母,就算大耳刮子抽她,她也不敢怎样的”。
华平乐,“……”
真是神一般的皇叔祖母!
皇宫里,政和帝口谕已下,王妙儿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带着永川郡主回了东宫。
这次,她好不容易借着“治愈”萧明时之功,求着政和帝将永川许给华平安,被华平乐这么一搅和,只怕又要往后拖了。
天师说得对,华平乐那死丫头就是自己的克星。
她总有一天要弄死她,拔下她的皮来!
她正恨恨想着,就见左天师带着左琼楼迎面走了过来。
两人目光交汇间,左天师缓缓朝她垂眼行礼。
他的目光,他的动作,无不在告诉她——
时候到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快点做决定,今天这样的事,以后还会再重演无数遍。
王妙儿咬牙,天师说得对,萧明时已经开始察觉自己的伤治不好了,再拖下去,只怕所有人都会发现。
到时候等待她的一定是万劫不复!
萧明时不喜欢她,又因着霍瑛对她心怀怨恨,如果知道她骗他,肯定不会放过她!
皇上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一个太子妃得不到储君的支持,再大的本事也翻不起风浪来。
她需要的是一个全心全意支持她的储君夫君,而不是一个时时拖她后腿,处处与她唱反调,甚至时时刻刻威胁她性命的夫君!
政和帝刚放了他们出来,还不到三天时间就又禁了他们的足。
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再放萧明时出来,新年期间又忙乱,这个时机恰恰好——
……
……
当天晚上,萧明时早早入睡,天师说了,今天他动了怒,要早点睡。
他入睡后不久,王妙儿便带着一个高大的宫女进了他的寝殿。
这段日子,王妙儿常在萧明时入睡后来他寝殿,又在三更前离开。
萧明时也未动怒,伺候的宫人早已习以为常,根本不会拦,行礼恭请王妙儿入内。
王妙儿进了里间,打发走守夜的宫人,从那个高大的宫女手中接过她捧着的箱子。
打开,里面竟是的一捧乌压压的长发,在夜灯暗淡的光芒下诡异又瘆人。
王妙儿却如见了稀世珍宝,细细欣赏,细细抚摸。
终于,她幽幽叹了口气,“美人就是美人,连头发都比一般人生得美”。
她说着将箱子放在靠窗的梳妆台上,小心又珍惜地捧起那捧乌发。
随着她慢慢往上的动作,乌发下的东西逐渐清晰,却是一张极轻薄的皮套状物,隐约可见五官轮廓。
王妙儿将脸凑过去,蹭了蹭那张皮套,“美人果然是美人,这么多年了,这美人的幽香竟然还在”。
她身后的宫女仿佛根本没听到她的话,也没看到她诡异的动作,木桩般站在她身后。
王妙儿叹过后,又怜惜摸了摸,伸手散了发髻,小心又缓慢地将那皮套往自己头上套。
她的动作虽小心,却极熟练,仿佛已经做过无数遍。
待她放下双手后,昏黄的铜镜中,她平凡的脸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清雅清丽宛如清水出芙蓉的脸。
王妙儿细细看着镜中的自己,陶醉又怜惜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叹道,“真是个美人儿!
阿采,你若是见了这样的我,肯定会喜欢上我的吧?”
宽阔的宫殿中一片寂静,只有萧明时粗重的呼吸声与她的自言自语相应和。
她却像是从苏羡予口中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咯咯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又愉悦,在这寂静的夜中格外地诡异不祥。
“可惜这样的美人皮囊,我穿上了不是给你看的,却是给一个废物看的。
不过没关系,以后,我就不必再穿给他看了,我只穿给你看”。
王妙儿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般,透过那一层人皮都能看出她双颊泛起的红晕。
“我知道你也恨这个废物,恨他这个废物模样,还能光明正大地迎娶我,我这就去结果了他,给你出气!”
王妙儿说着轻捂红唇,朝镜子极妩媚一笑,施施然站了起来,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晃了晃萧明时,柔声喊道,“殿下,殿下,我来了”。
萧明时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在看清她的那一刻,脸上露出又是惊喜又是虚心的表情来,“阿鱼你来了,苏文采有没有去找你,有没有跟你说清楚?”
王妙儿轻轻点头,声音越发柔和,“他说了的,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
现在,你去将伺候的人全都打发得远远的,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萧明时连连点头,被王妙儿扶着,半梦半醒地出了门。
在里间的门口处,王妙儿就住了脚步,萧明时不由回头看她。
王妙儿温婉一笑,俏皮又灵动,这是霍瑛常会露出的笑容,她早就模仿得活灵活现。
“去吧,你忘了,我不能出门的,一出这道门,我就会被风吹走啦”。
萧明时忙忙点头,“我记得的,我记得的”。
他也就不再往前走,喊了一声都滚远一点,就又回了里间。
这段日子,他常喊出这样的话,伺候的宫人也都有了默契,知道他这是又要折腾宫人侍妾了,生怕波及自己,忙都躲得远远的。
屋内,王妙儿已端了一杯热茶在床边等着了,见萧明时回来了,伺候着他上了床,温柔将茶杯凑到他唇边,“天冷,殿下喝杯热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