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平乐笑了笑,仔细将她与九方凤定下的计划一一告知,“现在麻烦的就是怎么让皇帝离开皇宫,表哥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年鱼无声吐了口气,开口,“这件事交给我,我安排妥当后会给你们传信”。
华平乐点头,试探开口问道,“表哥,我见九方贵妃还是那副形销骨立的样子。
按理说,都这么长时间了,她该慢慢好起来了吧?”
九方贵妃既然为救表哥舍了萧明昭,就算会伤心会愧疚,但也绝不至于到这样的程度。
如果说是装的,都这么久了,也该够了。
年鱼狼狈别过目光,“你别管”。
华平乐认真看着他,“表哥,报仇固然重要,活着的人更重要。
九方贵妃看起来倒像是心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表哥当多多开解才是”。
“我也想——”
年鱼脱口而出,又立即反应过来说错话了,立即闭了嘴,恶狠狠道,“你别管!”
华平乐哪里怕他,接口道,“你也想?但是九方贵妃不理你?
表哥,不如你同我说说具体情况,我给你参详参详?”
年鱼约莫也是为九方贵妃头疼至极,挣扎了一会,到底开口了,“她,在我重掌实权后,好像好了不少。
可自从我去问她为何要与苏羡予联手杀了昭哥儿后,她就不肯再和我说话。
每每我说得急了,她就嚷嚷着要去死”。
年鱼说着秾艳的脸涨得通红,“我,我实在是怕了她了!”
华平乐,“……”
可以的。
年鱼本就羞燥,见她一副看傻子的表情,顿时恼羞成怒,“你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那对漂亮的眼珠子!”
华平乐噗嗤笑出声来,和二十多年前般,亲昵伸手抱住他的胳膊,“好了,是我不对是我不对,行了吧?十二姐姐?”
年鱼羞恼甩开她的手,“放开!”
华平乐收了笑,认真开口,“表哥,你不懂女儿家的心思。
若换成是我,你那样问我,别说不理你了,我一辈子都不想再看你一眼”。
年鱼愣住,“为什么?此事事关重大,苏羡予又目的不明,我不问清楚,说不得日后又要出纰漏”。
“跟苏羡予无关,有关的是你”。
年鱼更糊涂了,“我?”
“是啊!”
华平乐瞥了年鱼一眼,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九方贵妃出身于一个从不与外姓通婚的避世家族,却为了年鱼的仇恨万里迢迢入宫做了皇妃。
甚至为了他,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狠得下心,不是因为心慕他,还能是因为什么?
一个心慕年鱼的女子,被他追问为何要心狠手辣,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杀,又还有什么面目面对他?
一个女子,不论歹毒还是善良,大约总是希望心慕的男子认为自己善良又可爱的。
九方贵妃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羞愧,是因为自厌,是因为觉得自己没脸再见年鱼!
华平乐委婉解释了一番,年鱼哑然,“就这个原因?”
她觉得自己恶毒,又被他发现了,所以没脸见他?
论起恶毒,难道他会比不上她么?
华平乐认真点头,年鱼半晌无言。
“表哥,不如,你找个机会和九方贵妃说清楚,心结久了,怕是会伤身”。
年鱼沉默点头,华平乐伸手捏了捏他掌心,“表哥,不如就这个机会,将九方贵妃送出京吧?”
年鱼点头,“我回去再打算打算”。
华平乐忙加了一句,“表哥你也同九方贵妃一起走,去福广,找连十二,等着我和福哥儿去寻你们”。
年鱼心中自有打算,敷衍点头,“我自有打算,你不必担心”。
华平乐知道一时间根本说服不了他,眼看着年鱼出来时间已久,催着他离开不提。
……
……
年鱼那边负责将皇帝引出皇宫,华平乐和九方凤也有条不紊地安排起人手。
转眼正月就过去了,华平乐这些日子一直睡不好,少眠多梦,常常睁眼到天亮,早晨便不大愿意起床。
到二月二这天,华平乐半夜醒了就没再睡着。
天亮后就不愿起床,拥着被子靠在床头想王妙儿,想萧明时,想他们三人少年时在宫中日日相伴的日子。
霍玠和苏羡予毕竟是外臣,她在宫中时,除了霍延之,便是萧明时和王妙儿陪伴她的时候最多。
那时候的她,只怕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十八年后的今天,他们三人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正杂七杂八地想着,阿弩在外敲起门,“姑娘,姑娘,你醒了没有?
文家大爷来了,说有急事求见姑娘,请姑娘务必立即赐见”。
文侧妃的兄长?
这么早来见她,还说有急事,那定然是十分紧急的事了。
华平乐一边起身,一边道,“你去和文大爷说,我马上就去,让他稍等一会”。
华平乐极快地洗漱妥当,就去了外院见文大爷。
文家继冯家之后成了大萧首富,文大爷作为文家的掌舵人,从来都是笑眯眯的,温和又稳重。
此时却急得在花厅中来回直转,见了华平乐一下就跪了下去。
华平乐吓了一跳,忙示意阿弩扶起他,“文大爷这是做什么?有话好说”。
文大爷却不肯起来,哭道,“二姑娘,在下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来求二姑娘,请二姑娘救命啊!”
华平乐皱眉,“你把话说清楚”。
文大爷定了定心神,勉强冷静道,“我们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二姑娘您是知道的,自从侧妃娘娘生下皇长孙,皇上恩赏,赏了侧妃娘娘与在下的幼弟东宫护卫之职。
今天一大早,幼弟的同僚却突然传出话来,说是侧妃娘娘昨夜急病没了。
因着还在年边,不吉利,一大清早就送出宫下葬。
幼弟不懂事,不信侧妃娘娘会突然没了,非要去看侧妃娘娘的遗体,冲撞了太子。
太子震怒,命打了幼弟四十板子。
那同僚传出信来,让我们看看能不能寻到门路,将幼弟接出宫,否则定然也是保不住一条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