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证据?”黄霖警惕地打量着江昔言。
他知道江昔言聪明,但再怎么样也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学生,他是怎么想到的?
江昔言冷静道:“那晚,我听见凶手说了一句‘真是的,这么快就死了,我还没玩儿够’。当时我以为凶手只是指的是shā • rén的快|感,但这几天我仔细想了想,从死者的反应来看,凶手应该早就和他联系过了。”
也就是说,凶手和死者是认识的,他很享受戏耍死者的感觉。
宋舟戴上手套,因为时间过去了太久,照片已经和牛皮纸黏在了一起。
他们要是强行撕开,恐怕会破坏物证,所以只能带回局里让白涯看看。
“你是怎么知道树下会有照片的?”沈恕看着宋舟,越发觉得玄乎,这家伙背着他们偷偷恶补了?
宋舟将牛皮纸装进物证袋,娓娓道:“高志强考上大学以后,很久没回常坪村了,突然回村,去的还是刘辟的家里,说了一堆忏悔的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江昔言看向校门口的保安,“我刚才进来之前,故意旁敲侧击,问保安叔叔高老师出事前有没有回过学校,但得到的回答是没有。可他偏偏在出事前突然回到村子,我觉得有点蹊跷。”
黄霖示意警员不用阻止,让江昔言继续说下去。
江昔言环顾了一圈,看向教学楼,“我之前问过高一的学生,他们说高老师出事前总是盯着操场看,但他们确认过,操场上明明没有人。”
宋舟看着操场边每棵树下都被沈恕挖了个坑,递给他一瓶刚才在杂货铺顺道买的水。
“监控中,高志强经常站在栏杆边往操场看,好巧不巧,他死后也埋在操场。他如果提前知道了凶手的计划,为什么不跑?所以他看的只是‘操场’。”
但当年警方问询过,江心一中的操场在这之前都是好好的,没有人挖掘过,所以东西不在江心一中。
沈恕恍然大悟,“所以你的意思是,高志强突然回到老家,其实是为了拿东西,但是他不敢来,所以改道去了刘老师的家忏悔。所以他此次来的目的,和他忏悔的内容可能有极大的联系!”
宋舟看了一眼时间,“把铲子还回去吧,回趟警局,等会得去一趟看守所,我要当面见一见孙朝阳。”
黄霖看着手里的合照,“看来,孙朝阳的嫌疑依旧很大。”
在镇西中学上学,在江心一中教书,这么一框,孙朝阳的嫌疑立即增大。
警方询问过村民,两人以前关系就很僵硬,并且他们已经掌握了孙朝阳和高志强在案发前几天有过争执的证据,两人积怨已久,不排除报复的可能。
他们需要再次佐证孙朝阳的不在场证明,又或者凶手另有其人,他的目的就是想将罪名嫁祸给孙朝阳。
不论是哪种可能,警方都必须加快调查。
江昔言沉思着摇了摇头,“可我觉得不是他。”
“为什么?”黄霖问,手里的证据让他对这个学生有了浓厚的兴趣。
方才还对答如流的江昔言突然陷入纠结,他和孙老师是见过的,他能清楚感觉到孙老师对他没有敌意,但那个人不一样,他的杀意很重,步步紧逼。
他时常掀开窗帘向外看,那个人在窥探着他,他又何尝不是在盯着那个人。
只要那个人还在伺机出手,那就说明他还没完全遁匿。
江昔言抿了抿唇,说了两个字:“感觉。”
黄霖闻言,豁然一笑,拍了拍江昔言的肩膀,理解他作为一个孩子的天真,耐心道:“江同学,叔叔谢谢你提供的线索,但感觉是做不了证据的,以后有线索让警察叔叔来查,不要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知道了吗?”
他说罢,拿出对讲机喊了队员过来检查现场,随后对江昔言招手,“走吧,叔叔送你回去。”
江昔言跟着黄队长走出校门,怅然地看着门口的大树,昏暗的路灯穿过绿叶,撒下斑驳的树影,映在眼眸中,灿若星河。
晚风轻吹,大树微微晃动,惊扰了树上浅眠的绿叶,从枝头纷纷跌落,一时如骤雨盛景。
他伸手接住一片落叶,喃喃:“证据吗?”
一片绿叶在空中飘飘然,久久未落下,它滑过岁月四季,突然落在了行人的肩头。
宋舟转头一看,取下了肩上的树叶,抬头看向校门口的大树,眼神惑然。
大雨过后,树上仅有几片枯叶摇摇欲坠,这片满是生机的绿叶从哪儿来的?
但他知道只要根基还在,来年春天,这棵树依旧会长叶开花。
手里拿着树叶,两人注视着大树,仿佛有一股温柔而坚定的力量,拽着他们向前。
一条丝线跨过岁月长河,不分冬夏,将两人牵引,它从几乎不可见,恍然间似乎可见形状。
江昔言跟着黄霖正准备离开,一阵吵闹声闯入他的耳畔,他转眼望去,只见几个人堵在一户人家门口打闹。
“陈依伟!你就是死有余辜!”
“家里还有没有人?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