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舟将几件衣服放进铁皮衣柜后,转身见江昔言还站在门边。
他见椅背上挎着一条干净毛巾,拿上它缓步走近盖在了江昔言头上,隔着毛巾揉了揉他湿漉漉的头发,“头发一直在滴水,也不知道擦。晚饭吃过了吗?”
本打算回家后抽个空给小家伙打电话问问的,没想到有事耽搁了。回警局之后就一直配合队里的其他人取证,现在才有空问起这件事。
江昔言低着头,被盖在毛巾下的耳根发红发烫,点头道:“吃过了。”
“我自己来吧。”江昔言总觉得再这样下去,他迟早要暴露心里的想法。
他双手抓住头上的毛巾,转移话题地问道,“你怎么突然搬来宿舍了?”
宋舟将刚才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随后道:“我的事不能牵连到父母,所以在没查到主谋是谁之前,就委屈你和我挤一个屋子了。”
江昔言赶忙上下打量宋舟,确定对方没事后隐隐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还有,我没觉得委屈。”江昔言低声说了句,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领口湿了一大片,衣服也没有扣好,尴尬地朝浴室挪去。
宋舟见势,意会地转身背对江昔言,尽力不让他感到不适。
他见江昔言的手机正在桌上充电,难怪刚才一直打不通,原来是没电了。
他抬腕看了一眼时间,估算着曾智应该快到警局了,于是对身后的江昔言说道:“昔言,晚点队里还有事,我先回办公室了。”
等会他还得去趟后勤仓库,拿一套枕头被子上来,否则今晚就得睡床板了。
江昔言正用吹风机吹衣服,听到宋舟说话,关上吹风机回应道:“有需要叫我,我马上过去。”
他和白科长以及物证科其他警员轮流休息,大部分人都住在警局,随叫随到。
“好。”宋舟不确定江昔言衣服到底穿没穿好,不敢回头,摆了摆手离开了宿舍。
和警队一群大老爷们相处惯了,之前不太注意这些东西,但江昔言不一样,他会考虑小家伙会不会生气,也担心自己会藏不住事。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警局门口,曾智盯着打表器上的数字,心痛地紧攥着手机。
“你付不付钱啊?”出租车司机看他半天没给钱,催促了一句。
曾智苦着脸,打开了手机支付软件,给司机确认之后才下车。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公交了,又没赶上地铁的末班车,只能破费打车过来。
但他也不斤斤计较了,因为今天来警局,下一次再这么挥霍,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见警局门口站着一名警察,上前问道:“请问是林警官吗?”
林越见来人的样貌和曾智资料里的照片一模一样,应声:“我是,曾先生对吗,跟我来吧!”
他带人走进警局,迎面碰上宋队走来,“宋队,刚想给你发消息。”
宋舟微微颔首,随后看了一眼林越身后的男子,跟着他们一起去了讯问室。
林越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后,看向身边的宋队,见他没有说话,于是开口问道:“曾先生,我们收到证人指证,说关皓玟手上有一份援|交名单,你是其中的知情人,有这回事吗?”
曾智没有说话,他飘忽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此刻他内心的犹豫不决,他垂头扣着自己指甲,半晌才开口:“我、我确实有名单,也可以提供给你们,但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参与过,你们相信我!”
关老板死得那么惨,现在警察还不知道凶手的shā • rén目的到底什么,万一凶手是为了名单来的,那他岂不是很危险?
他本来也打算忘记在耀明集团发生的一切,重新开始的。可接到警察电话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他也想着要不撒撒谎,可在来的路上查了一下,捏造证据、隐瞒事实会加重刑罚的,他三十才出头,不想一辈子都在牢里待着。
家里人身体不好,他要是逃走了,或者关个十年八年的,他的亲人怎么办?
所以他仔细想了想,来自首才是他最好的出路。
宋舟适时开口,“你手上有名单,又是关皓玟的助理,人证的供词也对你很不利,但你做了一个很正确的决定,那就是来警局配合警方。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对你之后的判决很有帮助。”
他看得出曾智很害怕,所以讯问并不激进,一点一点地和他套话。
曾智频频点头,不停道:“我配合,我一定配合!”
他随后道:“我出租屋的床底下粘着一个盒子,里面有台手机,就是之前在耀明集团办事用的,你们要的名单都在里面。”
宋舟眼神示意警员马上去曾智出租屋拿东西,继而问道:“既然你是关皓玟的助理,那么他在出事之前,有没有什么异样?”
曾智摇了摇头,“工作上没什么奇怪的地方,还是说,你们问的是其他方面?”
林越顺势问:“其他方面就有异样了?”
曾智想起刚才查的信息,没敢乱说,再一次摇头。
见他迟疑,宋舟缓声道:“你可说说自己的猜想,这不算证据。”
“这样啊。”曾智抿了抿唇,迟疑了一会才说道,“何老板你们知道的吧,他手底下有个小白脸,关老板之前就挺中意他的,提过不少次想买下他,但小白脸一直不肯。后来何老板死了,那个小白脸居然主动找上门。可关老板买了他不到一个星期就出事了,跟谁谁死,晦气得很。”
先有何老板,后有关老板,听说前几个月负责赌场的张老板出事前,好像有人在现场也看见晏余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