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姐,这样真的不可以。
陆小姐,你会弄伤自己,陆小姐?
混乱的声音和热切的拉扯,她难受地想要将陌生的感受全部发泄出来,但是被一股力量稳稳地控制着,完全找不到出口,最后竟一口咬上了什么,还狠狠地又磨又啄。
被她咬着的那事物动也不动,就任凭她任性地为所欲为。
等她折腾累了,一声沉沉的叹息之后,有人认命般地抱住了她。
那让她安心的怀抱紧紧拥着她,在她耳边眷恋又不舍地唤着:
“今今……”
今今。
啊?!
双眼一睁,陆今从床上坐了起来。
砰砰砰……
心跳快得几乎要从胸口冲出来,陆今睁大了眼睛,单手握拳按在胸口,拼命调节心跳的节奏和呼吸的频率。
环视周围发现自己正在朝辞家那间熟悉的卧室里,花毛茛的淡香慢慢飘进她的嗅觉里,那一丝熟悉的淡雅花香味起到了镇定情绪的作用,让她繁复又摇晃的心潮渐渐平息。
是……梦。
又是梦吗?
陆今用手背拭了拭额头上的热汗,呼出一口气。
卧室里的温度其实很适中,不冷不热,湿度也该让人惬意,大概是因为她自己胸腔里有些异样,心悸感搅得她依旧躁动,大概需要一口气灌下一听冰可乐才能稍微将内心蠢蠢欲动的小火山给浇灭一点儿。
不过相比于昨晚,这会儿陆今虽然还有些难受,但意识已经清醒了不少。
不远处的百叶窗微微打开了一些,黎明投入房间内冷色调的青光,被百叶窗切割成了交错的光影,铺在每时每分都在安静绽放的鲜花上,这一簇簇鲜活的生命似乎被晨光凝固在它们最美的时分。
陆今低头看,她已经换上了朝辞家的睡衣。
和上次柔软厚实的纯色睡袍不同,这会儿她穿的这一身是绸面白色分体睡衣,和那日放在餐桌上的筷子一样,这套睡衣上印着的也是雪白的竖耳兔。
竖耳兔分明就是同一只,它的不同形态遍布了整套睡衣,陆今随便一看就看到洗脸的、洗耳朵的、搓手的,还有坐在地上撅起小屁股,憨态可掬地露出又短又圆一团毛茸茸的小尾巴。
陆今指尖抚上这浑圆的小兔子,忍不住轻笑起来——好傻好可爱。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这么一抬手,她发现自己的手背上多了一处可怕的青紫,应该是磕着什么地方弄伤了。
昨日的回忆立即汹涌地涌入陆今的脑海里。
何天明、杨书琪,魅妖……
还有朝辞,无穷无尽的火……
每当陆今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哪些是梦境的时候,只要她看一眼所处的地方是朝辞的卧室,便知道那让她困惑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世界上真的有妖怪。
那,昨晚后来呢?她送朝辞回家之后想要照顾受伤的朝辞,可为什么一晃眼就天亮了?
她自个儿安然地睡在卧室里,还换了一身这么可爱的睡衣?朝辞呢?
朝辞怎么样了?
陆今立即掀开被子下床,一脚踩中一双雪白的拖鞋。
这拖鞋毛茸茸的还有一双兔耳朵,这是朝辞为她准备的?
之前在朝辞这儿陆今都是穿自己的鞋,她私下的穿着品味会比较偏向成熟的风格,突然穿进了这样萌感十足的鞋里,一时间感觉被拉回了儿童身份,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
可心里惦记着朝辞也没时间在意这些,陆今穿着小兔子的拖鞋往门口走的时候,看见衣架上正好挂着她的外套。她拿下来一看,昨天被弄脏的外套上所有的污渍都消失不见不说,还带着一股柔软又好闻的香味。
在朝辞家并没有看见洗衣机和烘干机,联系之前的种种,陆今大致有了些猜测,不禁感叹朝辞除了能够赶走可怕的妖怪之外,居然还有这么多实用的居家技能。
陆今披上外套推开屋门,速速下楼。
这间房子恢复了往日的温暖,相比于昨晚的昏暗寂冷,日间柔和的温馨感又回来了。
“朝小姐?”陆今走到楼下,发现餐桌上一如既往放置了一人份的食物,但朝辞并没有出现在餐桌边,也没有在沙发上看书。
陆今走到朝辞的卧房门口,轻声叩了几下后小声问道:“朝小姐,你醒了吗?”
屋里半天没有动静,陆今继续叩了几下:“你的伤怎么样了?你……”
门里的人还没应她,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女声:“她在休息,暂时别打扰她。”
陆今吓了一跳,一回头,见一个身材非常高挑的金发女人正站在她身后,浓密的长发有些慵懒地绾在脑后,几丝垂坠着并不显凌乱,反而有一丝独特的质感。
这个人上着非常淡的妆,但她的五官天生就长得极美,任何多余的修饰反而会让她气质打折扣。这个女人说话还算是客气,但周身散发着让人不敢靠近的凌冽冷意,仿佛踏近一步都容易被她的气场割伤。
陆今认识这个人。
“你是……严沨?”
严沨是一名非常有名的模特,和很多顶级高奢品牌都有深入的合作,陆今曾经被品牌方邀请参加国外的秀时见过她。不过她俩都不是喜欢交际的人,即便碰过几次面,也从来没有攀谈过。
没想到会在朝辞家里遇见她。
偃沨对她有礼地点了点头,没对她脱口而出自己在人类社会活动用名有什么异议,只是望向陆今的眼神有些微妙。
没法不想到昨晚她来时看到的一切。
昨天。
她将小宿带回家的时候,小宿已经完全撑不住人形,昏迷之中变回了原身。
偃沨将她捧在手心里,来到草木萋萋的院中,于一棵苍劲茂盛的梧桐树下除去了衣衫,慢慢走入一汪热泉之中。
偃沨喜洁,平日里即便再忙也要早晚沐浴清洗,无事之时最喜欢做的就是在这梧桐树下泡着丹山甘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