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堵心,可既然答应了,谢老爷也不是出尔反尔之人。
他为了眼不见为净,干脆不看这倒霉儿子,而是多去后院看望两位怀有身孕的妾室。
毕竟瞧瞧谢拂这模样,传宗接代,给谢拂养老的任务,多半就要落在这两个孩子头上了,他总要多上点心。
消息传得很快,没过几日,云州城大街小巷便传开了谢家少爷要与医馆大夫成婚一事。
众人哗然,纷纷好奇不已,想要看看这两个人要怎么成亲。
至于请客宴席,谢拂已经拟订好了要请的人,不外乎就那么几个。
收到请柬的人却反应不一。
齐公子啧啧两声,便让人去准备新婚礼物,心中对于两个男人成婚一时虽然不赞同,却也不会反对。
对于谢拂的事,作为旁观者,除了祝福,也只能祝福。
“靠!为什么我也有一张?!”林公子看着眼前这个烫手山芋,恨不得将它丢得远远的,不让他再看见。
然而这请帖就是稳稳送到了他手里,让他想要当做没看见都不行。
“那少爷,您还去吗?”下人小心问道。
林公子咬牙切齿道:“去!为什么不去?!”这要是不去,岂不是说他怕了对方?
好吧,他本来就怕了对方。
但……既然是成婚,当天那家伙应当是不会见血的吧?
*
成婚是两个人的事,不仅谢拂那边在忙碌,虞暮归这边也忙了起来。
婚服谢拂那边包了,虞暮归不必操心,请客这件事,虞暮归也很快给出了名单,一些关系好的都发了请帖,虽然对方不一定来,但虞暮归此举也显示了他的重视程度。
“师父,我成婚时,您自然是要坐上首的。”
韩老御医摆摆手,“我坐下面就好。”
“还有你们,我要成婚了,你们可别忘了份子钱,你们还没成婚,要给两份吗。”
虞暮归看着眼前两人道。
阿寻、韩茯苓:“……”
师兄,您的生意经真是好棒棒哦。
可恨的是他们虽然也会成婚,可到时候谢拂与虞暮归便是一家,自然不会分开送两份里,怎么算来,他们都亏了。
两个小年轻心中暗暗算着账,也暗暗感叹师兄的心眼可真多。
“没关系的师姐,虽然他们早成亲,可有件事他们永远也比不上咱们啊。”阿寻连忙安慰道。
韩茯苓闻言抬头看他,“那是什么?”
“怀孕生子啊。”阿寻微微红着脸道,“只要咱们生得早,这本就回得早,只要生的多,这赚的也多。”
韩茯苓:“……”
听起来竟然好像好有道理……
*
说好了不论嫁娶,可虞暮归这边地方不大,用来宴客有些勉强,为此,伙计在谢家举办。
前一晚,整个谢家都挂上了红绸,贴满了囍字,谢拂的整间屋子也装饰喜庆,做了一些跟之前不一样的改变,为了迎接另一个主人的到来。
成婚当日,谢拂去接了虞暮归过来,韩老御医到底还是跟谢老爷一起坐在了首座,接受二人的叩拜。
这场没有聘礼,没有嫁妆,唯有一张并未写明嫁娶的婚书的婚礼,看着似乎有些儿戏,但当事人的态度格外认真,便也影响到了其他人。
众人围观完全程,丰盛的酒席也不如两位新人有吸引力。
直到谢拂与虞暮归敬完酒,众人这才将注意力从两个新人身上移开,专心享用美食。
身穿喜服的两人相携而去,回了新房。
还有一些想要凑热闹的人,以齐公子和韩茯苓为首,都被他们打发了个干净。
院子里的下们依旧守在院外。屋中仅剩谢拂与虞暮归二人。
“郎君,该喝合卺酒了。”虞暮归倒了两杯酒,递给谢拂一杯。
今日成婚,他面上略施粉黛,看上去气色十分不错,烛光下,笑容煜煜生辉。
谢拂接过这杯酒,与之一同一饮而尽。
二人的喜服是成对的,站在一起格外相配。
“这场婚事,我似乎只出了人,郎君心中可委屈?可觉得不公平?”虞暮归揪着他的衣袖问。
谢拂无奈道:“你能出人,便已经是我最想要的了,其他都不重要。”
虞暮归笑着吻他,“谢公子,你这么不计较,可是会吃亏的。”
然而任何人都会吃亏,谢拂却不会。
当晚,烛火亮了一宿,而屋中的动静直到后半夜才渐渐平息。
谢拂从哪儿吃的亏,便会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长夜漫漫,洞房花烛总是那样漫长难眠。
翌日醒来,虞暮归看见床头多了一个以头发编织而成的同心结,与他医馆中的那个相差无几,他笑了笑,将之放在了谢拂屋中的抽屉里。
他俯身低头在谢拂唇上轻轻一吻,心中却想着人与人果真不一样,昨夜他只顾着睡觉,这人竟然还有精神和闲情逸致,编织了这个同心结。
“谢公子,你很行嘛。”
他笑着道。
*
很行的谢拂醒来时,屋中已经没有任何人,他穿好衣服洗漱过后,便见虞暮归领着送餐的下人进来,一些简单的菜肴摆上桌,饿了两顿的谢拂便感觉腹中不断叫嚣着。
二人坐下用膳,虞暮归对他讲着自己的计划。
“这三日我休息,医馆那边有师妹师父顶着,几天时间问题不大。”
谢拂也道:“家中的铺子也都上了正轨,不需要时刻盯着,即便有,我爹也很乐意代劳。”不乐意也得乐意。
二人一拍即合,这几日便什么也没管,四处在云州城游山玩水。
他们在婚后第一日便上衙门登记了结契一事,所以,现在无论是律法上还是世俗中,他们都是名正言顺的夫夫关系。
行走在外,便是有人看它们稀奇,却也并没有怎么指指点点,只是觉得他们年轻胡闹,并暗中开了赌局,赌他们何时会掰。
不说其他的,便是孕育子嗣这一样,便是个大问题。
谢拂不知他人所想,更不知他们正在暗戳戳打算看好戏。
不过,即便知道了,那也没什么,左右他不会将那些人的想法放在心上。
倒是虞暮归听着觉得有趣,撺掇道:“不如咱们也xià • zhù?好歹是你我的赌局,不多赢点回来怎么对得起咱们贡献出来的各种素材不是?”
谢拂:“……”仔细想想,似乎还有点道理。
他们跟着人一起xià • zhù,不过跟他们不同的是,谢拂他们压的场内最长时间,十年。
十年之前是五年,便意味着这个赌局,至少要五年后才确定结果。
他们不着急,别说是五年,便是十年也等的。
婚后的生活与婚前相差无几,区别只在于婚前一个人做的事,过后有了两个人。
谢拂会领着虞暮归去巡视商铺,虞暮归也会领着谢拂一同坐诊或者出诊。
渐渐的,虞大夫的名声大了起来,不知是云州城内,附近的城镇也有人邀请他看诊。
每每这时,他都会带上谢拂一同出行,一边看诊,一边游玩附近风景,
蒋琼玉看着看着,从一开始的愤愤不平到后面的心平气和,透过这两人,他仿佛看见了在原来的历史中,那对做了十多年友人才修成正果的他们。
有那么一刻,蒋琼玉忽然领悟到了原来的历史中他们为何会做了十多年友人。
与现在又有什么区别。
答案便是……没区别。
因为无论是友人还是爱人,他们认定的只有彼此,既然如此,是什么关系,又有何妨?
如今的改变,真的与他的到来有关系吗?
似乎不见得。
思及此,蒋琼玉似乎放下了心结。
看着远行归来的二人,他还心情颇好地半认真半玩笑地说了一句:“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们会在一起。”
谢拂没什么表示,虞暮归却笑道:“哦,那我也说一个秘密。”
“这件事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
当命运早已经告诉了结果,他们依然向前走去,只因于他们而言,那并非寥寥几页的历史,亦非虚无缥缈的命运。
而是无论时间流转,日月变幻,也不会改变的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