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举荐人去平叛,这事并不奇怪,无论是想推举自己人,想让对方蹭点功绩,都是可以理解的。
可要是举荐的人是刺杀奸佞九千岁的义士,那就是件大事了!
他们之前便猜测为什么皇帝会那么巧地就在九千岁死后立马接管皇宫,难道他能未卜先知?
现在明白了,未卜先知没有,人家只是人为制造的“未卜先知”,shā • rén的就是他们的人,他们当然能确定什么时候九千岁会死。
而能够在重重高手保护下,还将九千岁给铲除掉,这位所谓的义士又是何种能耐?那是朝臣们坐在家中,都会担心哪天被对方削掉脑袋的地步。
跟崔迟雪想的一样,对这种人,大家还是宁愿在阳光下看见他,要是让对方暗戳戳藏着,还不知道会偷偷做什么呢。
加上对方杀掉九千岁的威名,军中将士也心甘情愿听命与他。
只是……
有大臣抬头问:“敢问殿下,今日这般大事,为何陛下不亲自出面?”
朝堂上,皇位上只有崔迟雪一人,而他身后站着的,便是那位杀了九千岁的义士,众人偷偷看他,只知道他容色极佳,却不敢多看,想着这样容貌的人,竟是个杀神,众人便一点也不觉得对方好看了。
“陛下旧疾复发,身体不适,今日告病不朝,命本宫代劳。”崔迟雪表情未变,神情自若,丝毫看不出心虚。
“莫不是诸位觉得,本宫的话不能听?”崔迟雪笑眯眯看着众人,而他身后还站着位杀神,场面一时可怖至极。
群臣纷纷低头恭敬道:“遵殿下令。”
等朝会散后,崔迟雪才转头看向谢拂,对方光明正大站在这里并未遮掩容貌,此时崔迟雪看着,竟觉得对方比夜晚看着更好看。
“答应你的都给了,你答应我的……”
“放心,我会做到。”谢拂的声音轻描淡写,却透着一股坚定。
忽而微微勾唇,“毕竟,定金都已经收了。”
崔迟雪双唇微抿,眉眼微沉,“昨日之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不许再有下次。”
这家伙,越来越过分。
他有些担心放对方出来到底是好还是坏,这人要是有了权势,岂不是会更放肆?
谢拂微微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崔公子,这世上能让我心甘情愿为他做事的,只有伴侣,其他人,都要利益。”
崔迟雪不为所动,他大可以不用他,手里没人,以后总能培养,现在答应了这家伙,那可要被这人缠着一辈子。
谢拂见他不动心,也不失望。
之后,拟订圣旨的官员前来询问:“敢问这位义士高姓大名?”
崔迟雪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还不知道这人叫什么。
先前谢拂曾告诉过他,他姓谢,却没说全名。
谢拂转头看他,说话也不知是说给崔迟雪听的,还是给那官员听的:“我姓谢,单名一个拂字。”
“福气的福?”崔迟雪问。
“拂去的拂。”
崔迟雪看了谢拂一会儿,“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倒还挺符合。”
不知为何,他心里对这个名字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配上谢拂的脸。
若是当初谢拂说出他的名字,或许他还不会赶他走,而是让他与自己一同进京,他想。
问话的官员:“……”明明他才是问问题的人,怎么现在反而被隐形了?
*
谢拂走了,崔迟雪独自回去,路过太极殿外时,脚步忽然顿了顿。
身边一个太监见状,试探问道:“殿下,陛下今日旧疾复发,可要去探望一二?”
崔迟雪皱眉看向太极殿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也好。”
他今日听说皇帝病了,本以为是对方在搞什么不希望他知道的小动作,可对方又将平叛一事交由他处理,这令他有些怀疑,这人是真的病了。
既然如此,探望一下也是应当。
谁知他到了太极殿门口,却被宫人给拦住,“殿下万安。”
崔迟雪没看他们,只是隔着殿门看向里面,“陛下呢?可好些了?”
“回殿下,陛下已经休息,吩咐奴才们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言外之意,他也不能进。
崔迟雪转了转眸子,“御医呢?可给陛下看过病了?”
“御医来过,开过药后陛下便睡了。”
崔迟雪也没闹着非要继续,听说御医都来过,他便没有太担心,毕竟昨天才见面,他到底是觉得对方就算病了,应该也不太严重。
“既然御医已经看过,本宫便回去了。”
“恭送殿下!”殿门口的小太监忙不迭跪在地上道。
直到崔迟雪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小太监才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转头对其他小太监道:“你们都给我警醒点儿,谁来都不许进,要是惊扰了陛下,十个脑子给你们也不够砍的!”
这话一下子让他们想起了谢拂刚刚除掉九千岁上位时的那天,太极殿外的惨状仿佛就在眼前,又听说今日那位杀九千岁的人出现了,是皇后的人。
可众所周知,皇后是皇上的人,这也意味着杀九千岁也是皇帝干的。
“小的一定警醒!无论如何也不会打扰到陛下!”
小太监又派人去太医院端药回来,他则是转身进了殿内,一副要伺候陛下的模样。
然而殿内的小太监看着空荡荡的床榻,简直欲哭无泪。
昨晚陛下便通知他,他会离开几天,让他要瞒着别人,不许让人知道他不在。
小太监当场就想给谢拂跪下!
他小心翼翼活到现在,谢拂一句话就要让他的小命去掉大半,这谁能受得了!
他当即想抱着谢拂的大腿哭诉,然而谢拂对他的表现不为所动,一点改变的想法都没有,第二天一早,小太监开门就见殿内没人了。
好在谢拂昨晚告诉过他,他不在时,宫中的一切都由皇后做主,除了不让皇后知道他不在,其他事皇后都可以知道。
因着这句话,小太监今早才能糊弄住崔迟雪。
可这隐瞒一天还行,隐瞒两天勉强,可要是谢拂三天四天十天半个月不回来,别说皇后了,满朝文武都要把他给撕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果不其然,第二天崔迟雪没在御书房看见谢拂,便开始微微皱眉,回宫后思索片刻,召来银铃,“你去太医院……”
银铃点头应下,办个时辰后回来禀报,“回殿下,太医院那边确实在熬陛下的药,不过奴婢闻了闻,就是普通的治风寒的药,并无什么特别。”
崔迟雪沉思,难道真的只是风寒?
是的,他有些怀疑皇帝是重病,回天乏术,油尽灯枯那种,这才不许其他人探望。
可见太医院的药却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耳边传来小皇子的哭泣声,这是醒来没见到崔迟雪,又不高兴了。
崔迟雪听着小皇子的哭声,竟然第一次没觉得烦人,反而双眼一亮。
“小皇子这是想念父皇了,陛下既然病了,哪有不让小皇子探望的道理,说不定感受到小皇子的孝心,陛下的病,很快便好起来了呢。”
这么说着,崔迟雪又吩咐银铃,“抱上小皇子,随我一起去探望陛下。”
然而他来到太极殿外,仍是被先前的小太监阻拦着。
天色将晚,小太监却觉得仿佛在日中,忍不住抹了把额头的汗,故作镇定道:“殿、殿下,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呢?”
崔迟雪看着他问:“陛下呢?”
“陛下、陛下身体不好,已经入睡,还望皇后殿□□恤。”
崔迟雪之前被他说动,今日闻言却不为所动,只道:“陛下病了,更应该让小皇子见见他了,若是小皇子连他父皇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今后必定会后悔万分。”
他斜眼睨了地上的小太监一眼:“你若拦着,今后便都是你的罪过。”
小太监:“…………”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到底是崔迟雪认为皇帝命不久矣这件事更令人无语,还是将责任全都推给他更令人无言以对。
心中的吐槽欲爆棚,然而脑中想了这么多,该阻止的还是要阻止。
“小的不敢!”
“只是殿下,此乃陛下的命令,奴才也不过是忠心执行陛下的命令罢了,殿下该问的,应当是陛下才对。”
崔迟雪冷笑,“你倒是机灵。”
要他去问皇帝,却又不给他见到皇帝的机会,这是让崔迟雪原地困住打转。
不过既然不见,他也大可以在殿外喊。
小太监见状,连忙阻止道:“殿下,陛下刚睡着,此时若是打扰了陛下睡眠,这责任奴才可担待不起!”
崔迟雪顿了顿,负手而立道:“那算了,我明日再来。”
小太监心中哭丧着一张脸,面上却还要笑着对崔迟雪感激涕零道:“多谢殿□□恤!”
崔迟雪甩袖离去。
银铃抱着小皇子,小声问崔迟雪:“殿下,那小太监分明就是不想让您进去。”
崔迟雪看出来了。
他本来只是猜测皇帝有问题,现在则是肯定了太极殿内有秘密。
但他想了许久,还是没想到这个秘密是什么,皱眉摇头道:“今日罢了,明日再去看个究竟。”
左右不过是一天时间,他等得起。
当晚,小太监几乎是战战兢兢失眠睡不着,他又成功拖了一天,然而今天他的危机感却让他胆战心惊,有种预感,今日他便要守不住这太极殿了。
思及此,他又忍不住责怪皇帝,走就走了把,也不知道将事情安排妥当点儿,不说替身了,连个假装是皇帝躺在床上的假人都没有,这应付得也太敷衍了!
殊不知,另一边也有人,不,准确的说应该不是人,也在数落谢拂的敷衍。
“宿主,你这是不想在小七面前隐藏身份了吗?”013看似询问实则吐槽。
谢拂确实这么想的,现在他的马甲已经有点尾大不掉的趋势,要是不坦白,他还要想好多理由和谎言去圆,太累了。
他知道装病一定瞒不了崔迟雪多久,就等着对方发现呢。
*
翌日,崔迟雪到了太极殿,小太监还是那番说辞,崔迟雪也不跟他继续废话,直接吩咐自己身后的人,“本宫怀疑太极殿的人谋害陛下,特来救驾,给本宫砸门!”
给自己像模像样地找了个理由,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了。
这下小太监见状便知此事已经无力回天,整个人瘫跪在地,等崔迟雪推门进入,却只看到一个空荡荡的宫殿时,饶是他想过多种可能,此时也免不了愣了愣。
他望着空荡荡的殿内,脑中闪过诸多信息,半晌,他终于走到小太监面前,抬脚将人一踹,“大胆!陛下失踪竟然敢隐瞒!”
小太监吓得胆战心惊,连忙跪着道:“回殿下,陛下并非失踪!并非失踪!”
“你还糊弄我,若是没失踪,那人呢?”崔迟雪眸光深邃锐利。
小太监直接招架不住,连忙招供,“奴才说的都是真的,陛下真的没失踪,陛下是自己离开的!”
崔迟雪怒声呵斥道:“放肆!事到如今还想狡辩,若是陛下自己离开,为何不告知朝臣和本宫?定是你隐瞒了陛下的行踪!”
小太监连连磕头,“奴才所言句句属实!万不敢欺瞒殿下,陛下临走前告诉奴才,他离开之事不许告诉任何人,还有、还有将一应事务交给殿下处理,也是陛下吩咐的!”
崔迟雪像是不信一般,“真的,你有何证据证明?”
小太监一噎,竟想不到有任何证据,他想了想,最后道:“小的、小的……”
他实在想不到,最后只能破罐破摔道:“殿下,陛下说了,他只是离开一段时间,过段时间便会回来,不如等陛下回来,一定能证明奴才清白!”
崔迟雪似乎听进去了他说的话,“来人,将此人带下去,暂时看管起来。”
小太监竟微微松了口气,虽然被看管,但至少这条小命保住了!
小太监被带下去,崔迟雪则是独自站在殿内,其他人都被他赶出殿外。
他在这陌生的宫殿中四处观察,脑海中不由在想谢拂去了哪儿,又是怎么离开的?
一个皇帝,为何会莫名其妙突然离开?
脑中的思绪乱成一团,他望着空荡荡的殿内,知道眼前是个探究对方的好机会,可自己到底要不要这么做呢?
崔迟雪并没有犹豫太久,便很快在殿内四处找找看看。
明明是皇帝居住的宫殿,可其中的布置陈设还不如他住的宫殿,除了大,没有任何一点能比得过他那儿。
也因此,这里其实很容易找东西,因为里面的东西太少了。
崔迟雪翻了翻床榻,有一把长剑。
嗯,这并不奇怪,毕竟九千岁死的那日,谢拂还当着众人的面拿一把剑杀了人。
好歹在九千岁手底下讨了十多年生活,有个工具防身理所应当。
翻了翻衣柜箱子,都是一些寻常穿的旧衣,没有新衣。
哦对,内务府之前光忙着给他做衣服了,谢拂的衣服应该还在赶工中。
床底,屏风,书桌……崔迟雪都仔细看过,却还是没发现什么。
他走到梳妆台前,看着空荡荡的梳妆台,原以为这里也没有什么,然而拉开抽屉一看,便见里面摆放着一些化妆用品。
崔迟雪微微一顿,皇帝还要化妆吗?回想谢拂在自己面前面色苍白的模样,他觉得对方并没有化妆。
可这些东西明显都有人用过,看样子还用的不少。
崔迟雪压住心中的疑惑,继续找了起来。
然而将整个大殿翻遍,也没找到其他特别的东西,他累得走到床边坐下,脚踩在放鞋子或者平时守夜太监睡的矮榻上,声音令崔迟雪神色一顿。
他又踩了两脚,接着蹲下身在边缘摸索起来。
不知摸到了哪儿,木板被他给掀开,等他看清这下面的东西,整个人顿时僵愣在原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仿佛这里很少被打开过。
然而即便如此,崔迟雪眼前看见的这套小太监的衣服也保存得很好。
还有那熟悉的药瓶,熟悉的手帕……
崔迟雪心跳在漏了一拍后,极速跳动。
胸腔中的心跳剧烈到令人有些头晕目眩。
崔迟雪放下木板,一时都忘了要顾及形象,直接一屁股坐在这矮榻上,背靠着床沿,支撑着他,才没有让他无力支撑,无处依靠。
他缓缓闭眼,不断做着深呼吸。
假的,假的,一定都是假的……
幻觉,幻觉,眼前都是幻觉……
怎么可能呢……
他一定是昨晚没睡好,否则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崔迟雪闭着眼睛靠着床,然而良久后,他起身再次打开木板一看,里面的东西依然存在,甚至动都没动分毫。
他面无表情地将木板放下。
再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也让他不得不相信了。
这些都是真的。
白天跟他针锋相对,争权夺利的皇帝,跟晚上夜探卧房,表白诉情的刺客是一个人!
崔迟雪缓缓深吸一口气……
再深吸一口气……
然而最终都无用,他睁开眼,怒意盛满了双眼,满心思绪喷涌而出,最终在他脑中汇聚成了一句话——
那人……是吃饱了撑的吗?
一个皇帝什么时候都来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了?!
回想过往种种,崔迟雪只感到了愤怒。
逗他好玩吗?!
看他被耍得团团转是不是很开心?!
崔迟雪咬着牙,手抓着身后的床单,将平坦的床单抓出了褶皱,指甲刮破了丝绸。
不对,皇帝生活在九千岁眼皮子底下那么多年,怎么有机会习武的?
这个念头一出,崔迟雪顿时冷静了下来,一时间,更多的疑惑在他脑海中浮现。
比如皇帝要是真那么厉害,为何不早点杀了九千岁?
明明当初皇帝在京城,又怎么会出现在他车前碰瓷?
一系列的问题想起,崔迟雪脑中渐渐生出了一个答案——
或许,那个人,不是皇帝。
崔迟雪那种的愤怒被疑惑取代。
不是皇帝,又怎么会出现在皇宫,还顶替了皇帝的身份?
那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
这场平叛去得快,回来也快,几乎出乎所有人意料,从出发到平叛结束,连半个月都没到,那些起义军不过是群乌合之众,首领一死,其余人不过一团散沙。
谢拂来时还受到其他将士的怀疑,他们虽听过他杀了九千岁的消息,却也只觉得他只是武功高,未必会带兵打仗,然而回去时,人人都开始狗腿地喊将军。
“将军,您的武艺兵法都是跟谁学的?”
“自学成才。”
“将军,您今年多大年纪?我学了三十年都不及您一指之数。”
“天赋异禀。”
“将军……”
手下太过热情,他们刚打了胜仗,立了功,回去便会论功行赏,一个个都兴奋无比,根本不知道一直被他们缠着的谢拂此刻半点兴奋也无。
“宿主,您是害怕见到小七吗?您不是相信小七怎么都会爱您吗?”013的声音怎么忍耐也难掩幸灾乐祸。
谢拂斜斜给了它一个眼神。
013……013讪讪闭嘴。
“相信和面对是两码事。”
就像崔迟雪,喜欢和承认也是两码事。
崔迟雪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吗?那他上次亲对方的时候,他就该无了。
但崔迟雪这人……
跟以往的小七不一样,就算是喜欢,也不影响他的针对防备和利用,顶多是从较真变成情趣。
至于到底是较真还是情趣,那就得看他当时的心情。
谢拂早就做好了要跟对方针锋相对一辈子的准备,但他不能接受一辈子一个人睡觉。
而以崔迟雪的性格,却极有可能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谢拂有些头疼。
*
大军回京后,谢拂这个将军算是稳了,就等着朝廷安排任务。
皇帝病了大半个月,大臣们一开始还有些担心,然而崔迟雪上手,也将国事处理得井井有条,他们便逐渐放下心,渐渐的,有意无意忘了有皇帝重病这件事。
嗯,反正有总爱笑的皇后,他们一点也不想见到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帝,虽然,皇后是皮笑肉不笑。
谢拂走上金銮殿,以谢拂的身份站在这儿,竟无人认出他是皇帝。
“臣不负殿下期望。”
崔迟雪锐利的目光在谢拂身上巡视一圈,确认对方是真的后,笑容更加意味深长。
他走下台阶,站在谢拂面前,站了片刻,才亲手扶起谢拂,“将军辛苦,此番平叛,将军立了大功一件。”
“都是分内之事。”谢拂揣摩着崔迟雪说的话的用意。
“不知将军要何奖赏?”崔迟雪问。
谢拂抬眼看了崔迟雪一眼,话里有话道:“臣的奖赏,殿下不是已经许诺了吗?”
崔迟雪笑容一僵,这才想起走之前自己答应过谢拂的事。
随后他重新扬起笑容,只是比之前淡了几分。
“那是私人奖赏,这是另外的。”赶在谢拂说话前,他便先一步道,“既然将军想不到,那便由本宫自作主张了。”
“不知,让将军驻守南疆如何?”
崔迟雪笑眯眯地看着他,“毕竟,那一片,也有将军收回来的地方。”
谢拂:“……”你这是要我死。
他要是去驻守南疆,皇帝就该没了。
谢拂干脆道:“殿下,臣此生唯有一愿,便是娶妻,功名利禄实非我愿,平如今判乱已平,天下渐安,臣愿辞官,做一闲散庶民,还望殿下恩准。”
崔迟雪笑不出来了,他咬了咬唇,再次见识到了此人的可恶之处。
他要是敢将他远调,他就敢辞官不干,反正人家还有个皇帝的身份,半点也不急。
崔迟雪这回认真地看向谢拂,见对方一派义正辞严的表情,竟真的看出了几分皇帝的shén • yùn和轮廓。
之前不知道时怎么也想不到,可是在已知的情况下,再仔细看对方,便发现这二人的种种相似之处。
说起来,对方在他面前,应该也没有刻意误导,他至今也能回想起二人的一些不经意的相似。
“将军说笑了,既然将军不愿驻守南疆,那将军便暂且担当御林军统领,赐居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