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阙有了些底气,也大着胆子回道:“那应该喊哥哥回来参加更为妥当。”
永乐侯被怼得无话可说。
父女二人相对无言。
半晌后,永乐侯开口说道:“你回去问问颜相的意思。”
“你们就是欺负颜相性子好罢了。”顾阙生气道。
听到‘颜相性子好’这句话,永乐侯嘴角直抽抽,颜相性子好?
他的女儿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呦。
他不知该说什么好,总不能告诉她,你这位阿嫂瞧着性子好,实则骨子里黑极了,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心狠手辣,落在她的手里,不死也会脱一层皮。
不说吧,心里憋得慌。
说了吧,好像他在挑拨离间。
看了一眼傻女儿,永乐侯心里憋屈极了,朝着她挥挥手,“赶紧走,别碍眼。”
顾阙见他无话可说,自己拍拍衣袍,走了。
走前,还去看了一眼清至,奶娃娃醒了,躺在床上,双脚抬了起来,在空中晃悠。
伸腿玩,这是奶娃娃唯一能做,再大些,就会趴着练习抬脑袋。
到了四月里,就会翻身,勤快地就会翻了过来。若是懒怠,七八月都不会翻身。
翻身之后就练习去坐,七个月就要会坐的,还要练习抓力。
八个月就要练习爬行了,再接着,练习站立,快的话,十个月就会走路。当然,这是超快的,就像是学习中的学霸。
慢的到十五六个月才会走路,更甚是还有十bā • jiǔ个月。
这么一想,小娃娃也挺忙的。
忘了一件事,小娃娃六个月开始就要吃辅食练习咀嚼。
啧啧,一点都不得空啊。
顾阙一面想着,一面登上马车,这回回来,没见到夫人,心里忽感不对。
她问听澜:“可曾见到夫人了?”
听澜在打络子,闻言后抬首说道:“他们说夫人去庙里烧香了,说是还要住上几日。”
烧香多半是为了顾言的身子。
顾阙想知道顾言到底得了什么病,但侯爷夫妻守口如瓶,什么都不愿意说,她想问,也问不出来的。
如今侯爷得了孙子,心情好了,出手也大方,这不,又给了一匣子的银子。
顾阙看着银匣子,问听澜:“你已经十七了,该要发嫁,可有人选?”
听澜是唯一知晓顾阙身份的婢女,她跟了顾阙多年,贴身的事情都是她在办。甚至她哪日来葵水,都是她去办的。
若是走了,会有许多棘手的事情,因此,永乐侯夫妻知晓到了婚配的年纪而不吭声。但顾阙做不到了,自己已经被耽误了,怎么能看到听澜和自己一样的处境呢。
她不忍,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一直记着呢。
听澜愣住了,眼眶突然就红了,她明白侯爷夫人的意思,自己得了太多的好处,世子待她好,情分都记着。
所以,她也要等到真的世子回来才可以婚配嫁人。
她问顾阙:“奴婢走了,您怎么办呢?”
“我又不是孩子,自理尚可,再说了,你若要嫁人,我需相看对方家世人品,你还要准备嫁妆,算来算去,最少还要一年时间。一年后,指不定就回来。你嫁人,我也要走自己的路了。”顾阙言辞轻松,眼中多是向往。
谁喜欢穿劳什子的澜袍呢。
听澜哭得伤心,转过头去,只留个顾阙一个侧脸,“我不嫁人。”
顾阙摸摸自己的眼睛,道:“说的是反话吗?我不识得人,我可让颜相去办的。”
她认识的都是些书生,门第高,不会要一个婢女,府里的管事们都是仆人。
她有私心,听澜这么好,嫁给普通百姓才是好的。
顾阙知晓在这里十五及笄,十七十八就要嫁人了人,颜相二十才嫁是等着她科举。
听澜都已十七了,明年嫁人,也刚好。
问过她的意思,心里也好有底。看着一匣子银子,今日不知晓买什么了,想了想,还是去买衣裳罢。
以前买衣裳都是扣扣搜搜地,如今倒也大方一回。她问听澜:“我能买裙子吗?”
小姑娘谁不想穿裙子大大方方见人。
听澜唇角微动,还没说话就看到了世子眼中的期待,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改口说道:“好,您买了,我收着,成吗?”
顾阙舒心道:“那我多买几件。”
听澜叹气,怎么又孩子气了呢,又不是在侯府自己单独一个院子,屋里还有颜相呢,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她想劝,又不知该怎么劝。
最后,顾阙一口气做了十几套衣裳,让人送去暖房,又给颜珞挑着好料子来做,然而这里的衣料还是不如家里的。可是钱花不出去了。她看了一眼听澜,“我给你买几匹好料子做嫁妆吧。”
听澜一听,感动得都要哭了。
顾阙挑了些,将匣子里的钱花完了才回家。
等她回去的时候,颜珞在睡觉,卧房里静悄悄地,冷面也不在,她只好先去书房。
那位大作家将文章写好了,她要誊抄出来给颜相看。
这般,也算过关了。
科考还有十日呢,她与大作家说了,大作家不知她要干什么,也答应了,但要她店里挂着的那块沉香木料。
顾阙答应了,等事后就给他。
颜珞睡到亥时都没有醒,顾阙猜测她是累了,自己没有去打扰,主动在书房歇下了。晚上不去打扰,翌日天色未亮,她就起来去找颜珞。
算算时日,她二人有四日未见了。
顾阙到了卧房,颜珞也醒了,坐在榻上,她穿了一件红色绸衣。绸衣柔软,颜色又亮,衬得整个人美艳极了。
颜珞喜红,并且喜欢穿红,许多文人雅士出尘,多是浅色素色,而偏偏颜珞出格了些。
顾阙也喜欢红色,她看中了淘宝里的一件红色V领长群,价格有些贵,但是模特穿着很好看。那是夏天的裙子,等她再卖一件瓷器或者木头,就可以买一件了。
到时,拿着雪糕去换,让丞相穿给她看看。
肯定美艳惊人。
长裙是要露腿露胳膊,她下意识看向颜珞的双腿,衣裳包裹着双腿,看不出什么。
她猜测肯定很白的。
白得发光的那种。
颜珞更衣,她看了第二眼就不能看第二眼了,被婢女挤出来了。
她坐在外面静静等着,今日休沐,颜珞是不上朝的,因此,穿了一身红色裙裳,下面搭着相应颜色的,肤色顿时提高了不少,透着粉,瞧着也很健康。
颜珞今日画了妆,眉心一抹花钿,浑身散着细腻的柔美。
顾阙的眼睛亮了,蕴着精光,她现在就想将裙子买了让她试一试,心中跃跃欲试,眼睛很合规矩地挪开了。
她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朝她缓步走来的颜珞看到她的眸子里闪过不一样的东西。
是惊艳,还有跃跃欲试。
颜珞问她:“今日吃什么呢?”
因着顾阙每日变着花样的投喂,两人见面的时间又恰好是吃饭的时候,话题不免就偏向于吃饭了。
今日早膳与往日不一样,有蜜饯糕,顾阙自己吃着和平日里一样。
颜珞睡得舒服了,口味也很好,喝了牛奶还吃了一整份蜜饯糕。
两人各自吃着,用过早饭后,颜珞不去衙门也不入宫,“今日有春日宴,你可要去?”
按理来说,她是不该带顾阙出门的,眼见科考在即,她该好好看书的。然而下人说她鲜少看书,出不出门都是一样,那就不如出门去玩玩了。
顾阙不大想出门,目光扫了一眼颜相今日的衣裳,想多看一眼,思考了会儿,问道:“我进旁人府,是不是就会与你分开?”
她知晓男女授受不亲,自己这个‘男人’是不能进人家后院。
“好像是这样,那便不去了。”颜珞接连点头,“一人去也是用……”她顿了顿,唇角微勾,“不如你穿女装,我们一道过去。”
又使坏了!
坏透了!
无药可救的坏!
顾阙没答应,站起身,走了。
颜珞喊住她:“今日春日宴,必然会有人询问蚕丝羊奶皂的事情。”
“那我也不能穿女装,叫人看见了像什么话。”顾阙回身看着她一身大红的鲜亮衣裳,心动了。
她不能去后宅的,但颜珞能去,走到这一步,不能半途而废。
顾阙像蚂蚁一样磨磨蹭蹭地往后走了几步,一双黑乎乎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
颜珞很坏,她自己也知晓,但顾阙是不怕她的,这点,她又很高兴。
顾阙长得好看,穿着女装肯定也漂亮的,她看了一眼顾阙:“我都不计较你是……”
她又顿住了下,眉眼揪住了,本来想说:“我都不不计较你是小姑娘家家的了。”
说了,又好没意思。小姑娘眼里有星辰,说白了,什么星辰月亮都没有了。
颜珞放弃了,不想闹得没趣,便说道:“你换身衣裳,我带去商会玩。”
京城内有商会,各地有名气的商人都在里面,今日也有展会,可惜顾阙这个外行不知道。
“商会?”顾阙知晓商会的意思,那里不是人人都能进去的。
“对,你带上蚕丝皂,还有你的小玩意,我们去玩一玩。”颜珞倚靠着软枕,眉眼含笑,风情毕现。
顾阙没吭声,在想:颜珞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坏呢?
坏透了。
她不说话,颜珞叹了一声:“顾世子,你怎地生得这么好看呢。”
顾阙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