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阙借机跑了,去书房,颜珞美美地睡了一觉,睡到午时才醒。
吃过午饭,她领着吱吱走了。
大魏有火.药处,不过这里是湘王在打理,颜珞几度想要插手,都没有成功,因此,才转而问起顾阙。
番商处压根没有火.药,颜珞使了小计。顾阙并不知晓番商到底有没有,她说有,顾阙就会去办了。
火.药处看管森严,寻常人无法靠近,冷面试图进去后,出来也是一无所获。
颜珞自己也研制火.药的地方,就在城内一隐秘之地,颜珞将书送过去了,但字体不一样,匠人看不懂,她便留下翻译成大魏字体。
一夜未归,吱吱回去送信了。
于此同时,颜珞请了三日的假期,这个时候女帝沉溺在美人乡中。
而这个美人便是扬州瘦马,是颜珞送进来。
顾阙这时回侯府按照惯例要请安,还未出门,外面突然送来一个地址。
顾言找到了。
顾阙让人回侯府说一声,不回去了,自己领着听澜还有三五个小厮去别院。
一行人悄悄离开,出了城门,颜珞也知晓。
“世子出城去了。”
颜珞疲惫,眼花缭乱,单手揉着额角休息,“让冷面跟着,倘若对方动手,不必留情。”
顾言的地方不难寻,无人问津,难就难在周围没有人家,就不会有人去打探。
顾阙轻易就找到了,看着山清水秀之地,心口砰砰地跳,听澜忽而出口问她:“您见他,是想将世子的位置还给他,颜相也不要了吗?”
“颜相?”顾阙低喃,她舍不得。
听澜哀叹:“您与颜相成亲半载,若是突然离开,颜相会知晓,若是不愿意,又该怎么办呢?”
颜相不易糊弄,且她知晓世子的身份了,她不说话就等同默认了。
别院近在眼前,顾阙突然退缩了,万般皆不好,唯独颜相不可辜负。
顾阙并非果断之人,她觉得自己是庸人,聪明人很多,唯独她不是。从小的时候,她就不奢望自己将来能大富大贵,平凡二字刻入骨髓。
试问,一个普通人想要一跃而上,该有多难。
小的时候学霸轻易就能考满分,而她呢,哪怕再努力,看到函数都会头疼。
聪明是要有天赋的,可惜,上天没有恩赐于她。
当一人普通得太久后,一个洛神般的女子降临在面前。她说喜欢你、爱挑逗你,同时,也会爱护你。
那么,你还舍得她属于别人吗?
顾阙深吸了一口气,心沉了几分,看着那道门,问听澜:“我进去了,是不是就戳破了窗户纸?”
听澜低眸,眼中闪过愧疚:“您心里是不是舍得颜相?”
顾阙沉凝,那样风华绝茂的女子,谁会舍得?
“我不想进去了。听澜,让我自私一回。”
“您的自私也是人之常情。”听澜松了口气,不忘劝说:“您可要想想,颜相的性子,她知晓您是假的,会杀了世子。”
外人都道颜相嗜杀。
顾阙摇首,“我还是进去吧,这个秘密得解开的。”
言罢,她下车,手持永乐侯府的腰牌正大光明地进去。
原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可门人二话不说就放行。
顾阙心里敲着鼓,心里有一个奇怪的想法:希望顾言与她长得不像。
小厮一路引着,别院很大,东拐西拐,最后停在一间院子前。
院子前有人守着,小厮上前低语几句,门开了。
顾阙深吸一口气,迈步进去了,很快,就听到了一声声咳嗽。台阶上站了几个婢女,在说话,但见到她后,都愣住了。
婢女们看着顾阙,而顾阙越过她们直接推开屋门。
或许是因为那张脸,婢女们不敢阻拦。
“他是谁?”
“好生俊俏,是我们郎君的弟弟吗?”
“八成是的,不过,他比我们郎君好看多了。”
“呸,我们郎君是病了,若是身子骨好了,比他还好看。”
屋内的顾言听到婢女的声音后,掀开锦帐就看到了他的妹妹,兄妹二人多年不见,他有些高兴,“你来了,搬个凳子坐。”
一句话就显出了为兄的怜爱。
顾阙听话地搬了凳子坐,顾言摆手:“你离我远些,莫要过了病气。”
顾阙听话地后退几步,顾言这才开口:“听闻你中了探花,可惜作废了,不过,还有下回的、咳……”
“兄长,你何时回去?”顾阙张口就问,相比较顾言的高兴,她有些紧张。
顾言扬唇低咳,“回不去了,你舍得你这么多年来的辛苦所得吗?”
脸色暗黄,脸颊消瘦,处处透着病弱,顾阙看着他:“你呢?”
“我的身子我知晓,就算回去也未必……”顾言顿住,抬首看向顾阙:“你希望我回去吗?”
顾阙沉默。
“我回去后,颜相会与我和离,我在侯府活上几年,等到清至长大些,侯府后继有人,二叔的算盘就空了。可是你呢?”
“我知晓母亲对你不好,眼下颜相认定你,你便是顾世子。”顾言唇角含笑,双手撑着床勉强坐了起来,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你来这里是催我回去的吗?”
“我、我希望兄长长命百岁。”顾阙难以启齿,她以为顾言是唯利是图的人,然而他很有长兄姿态。
顾言靠着枕头,目光涣散,“妹妹,颜相认定的是你了。我不知她为何会认定是你,但我回去,只会让局势更加难堪。我若能活得长久,回去与你争一争也就罢了,偏偏我是个活死人,何必害了你。”
“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过,一切在于你,你决定。你想离开,我即刻回去,错在我,我与丞相赔罪。”
顾阙说不出话来了,她来是想骂人的,顾言的身子还有他的态度都透出他的无奈。
她叹气,道:“我来是看看你的,你别告诉母亲。”
顾言扬唇笑了,“你的性子可真软。”妹妹长得很好看,一双眼睛如琉璃透着光,性子也好,难怪颜相会喜欢她。
谁会选择一个病秧子呢?
他曾嫉妒过妹妹的身体,可今日见面,他也喜欢这么一个可爱的妹妹了。
“可能将他们带来,让我看一眼?”顾言难以启齿,唯有这双孩子是证明他来过这个世上的。
顾阙颔首,“明年春日里,会走路了,我便带她们来。”
“明年啊。”顾言轻叹,还能活到明年吗?
兄妹二人说定,顾阙匆匆来,匆匆走了。踏出房门的那刻,心里忽而释然了。
回到马车上,听澜等得焦急,见她上来就问:“世子可好?”
“不大好,想见孩子,我应他明年带来,先回家。”顾阙也是无奈,都是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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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顾宅,颜珞未归,接下来半月都没有看到她。
十二月初的时候,小厮匆匆进来说话,“世子,先帝陵寝被炸开了,尸骸不见了。”
顾阙眨了眨眼睛,徐徐消化这重消息,“炸开是?”
小厮回话:“听闻是被一道雷劈下的,不过,陛下说是贼人用火.药炸开的。眼下,陛下太后去了陵寝,丞相坐镇京城。”
顾阙颔首,肯定与颜相脱不了关系。
她天真地以为丞相要火炮是为了抵御敌人保卫城池,谁能想到她去炸先帝的坟。
缺德!
自己成了助纣为虐的人!
顾阙郁闷又无语,也不等颜珞回来,自己去署衙找她。
上了街,街上人迹罕见,寻常热闹的街头也看不见人,风雨欲来。
走到通往署衙的必经之路却被挡了回来,车夫拿着顾家的腰牌去,也被打了回来。
这个时候,就连公主都不让通行。
顾阙没有回家,转道去了侯府,问侯爷。
侯爷坐在院子里看书,夫人在屋里见管事,夫妻二人都很冷静,顾阙悄悄去找父亲。
侯爷看她一眼,“去书房说。”
到了书房,侯爷开门见山:“先帝陵寝是被火药炸开的,守陵的千余人都死了,能悄无声息又有这么大威力的能力,只有湘王的火.药处。如今湘王被抓,压在大牢,陛下与太后匆匆去陵寝了处理。”
顾阙没吭声,侯爷继续说道:“我私心觉得与湘王无关,监守自盗的事情做来,容易让人抓把柄。湘王风头渐盛,犯不着做大逆不道的事情,然而,除他以外寻不出第二人。”
顾阙耷拉着脑袋,继续装无辜。
永乐侯见她没出息的样子也不想说训斥的话,将事情慢慢地分析给她听:“湘王手中的火.药处已易主了,听闻是丞相接手了。”
好家伙,顾阙直呼好家伙,自己的枕边人玩的一出好计策。
“丞相如虎添翼,你也应高兴。”永乐侯叹气,告诫顾阙:“不要招惹她。”
“父亲,如果不是湘王,那会是谁?”顾阙明知故问,永乐侯虽说不入朝堂,但有自己的人脉,他说的话就是外面传来的风声。
永乐侯面色凝重,“我也不知,但那股力量太强大了,若是用在战场上,何愁不能击退敌人呢。”
顾阙连连点头,“我也这么觉得,父亲,那我回去等丞相吗?”
“你回去也是没用,丞相不会回去,她有事也不会与你商议,不如在这里陪陪清至。”永乐侯摆摆手,“眼下丞相正是忙的时候。”
“父亲,你说丞相这回坐镇京城,会不会……”顾阙欲言又止。
永乐侯瞥她一眼,“丞相虽说手段硬了些,与陛下却是一道长大的,与陛下感情甚好。”
简而言之,她是最忠诚的帝党。
顾阙没说话了,颜相深藏不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