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开始训,顾阙领了,训到后面话风变了,顾阙嘴角抽了抽,不能接受。
扎了几针,颜珞就醒了,精神还好,看着孙氏手中的长针,吐槽她:“日后给你扎回去。”
孙氏嘲笑她:“就你?指不定活不过我老婆子。”
颜珞不肯了,道:“你在咒我,世子,断了她的粮食。”
顾阙缩在一侧不说话。
唯有细雨胆大,笑吟吟地问各位主子可要吃饭,颜珞问她:“想吃什么?”
“您想吃什么都有。”细雨眯着一双眼睛,年岁小,很讨喜。
颜珞品了品,道:“我想吃甜的,番茄炒鸡蛋多放糖。”
顾阙颔首:“给她做番茄鸡蛋面条,听澜一道去忙。”
吱吱在外面玩‘神兽’,拿脚踢它,它不动,拿手摸摸,它也不感激,还是细雨出来,坐上去,骑一圈,吱吱立即就要。
细雨哼了一声:“张口就要旁人家东西,好不规矩。”
吱吱:“……”嘴巴真伶俐。
初一应该吃饺子,但大家对饺子没什么念想。索性,各吃各吃的。
喜气洋洋地一顿早饭吃完,颜珞去办正事了,顾阙目送她离开,孙氏没好气地踢她一脚,“跟着啊。”
顾阙立即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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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下一片哀嚎,远远看去,残垣断壁,凄楚不堪。
顾阙问颜珞:“你高兴吗?”
颜珞:“挺高兴的,都热闹啊。”
顾阙道:“他们很无辜。”
颜珞瞥她一眼:“百姓死了吗?”
顾阙:“没死吗?”
吱吱插了一句:“百姓没死,死的是守城的。你可知我让那些人凑在一起多不容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其中有一人不过是小小守将,竟纳了十个妾呢。我想一剑捅死他,但会脏了我的手,就给弄这里来了。”
顾阙唇角扯了扯,没有说话。
颜珞一靠近,温茯就知晓了,她忙迎上去,“丞相。”
吱吱脸色就挂了下来,嘴里哼了声。
颜珞睨她一眼,她立即收声。
温茯忙了一夜,脸色不好,这时也不敢说什么,只将查到的事情与丞相说了。
“烟火里的比例不对,他们点燃的不是烟火,而是炸.药。”
颜珞问她:“烟火出自何处?”
温茯咽了咽口水:“火.药处,可臣才接手不过半月,臣不知此事。”
“半月、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让你将里外都摸清楚,如今,你自己不好找出证据,没人帮得了你。”颜珞看着倒塌的城墙,唇角勾了勾,“温大人,这几车烟火何时造出来的,何人造、何人送、运送的车呢?你都查了吗?”
“回丞相,还未曾。目前只统计出死了百余人,皆是守城的,无一百姓死亡,有几十人受伤,已送去医馆。”温茯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
颜珞笑了,“这一夜,你在忙什么?伤亡统计需要你去做吗?温茯,出了温柔乡,你可是朝堂命官。”
温茯忙揖礼,“丞相说的是,下官这就回火.药处查。”
“我好奇,为何比例不对。温茯,这才是你查的主要原因。”颜珞提醒。
温茯匆忙离开的脚步微顿,“您的意思是掉包了?”
颜珞沉默,寒风中背影岿然不动,浑身皆是冰冷的气息。
顾阙听着两人的对话,对颜珞的认识又多了一层,气场强大啊,就算是女帝亲临,也没有这么大的气场。
温茯离开后,颜珞看向唇角染笑的顾阙:“你笑什么?”
“颜相好生厉害,训得她都傻了。”顾阙看着她,眼中皆是崇拜。
颜珞冷笑:“不过是左右逢源的小人罢了,三分本事都没有,火.药处这回遭殃了。”
顾阙不解:“你要火.药处吗?”
“要它作甚,我有更好的。”颜珞朝顾阙眨了眨眼,眼中似乎带电。
顾阙被电得身子酥软,道:“别抛媚眼,注意形象。”
话刚说完,羽林卫副指挥使小跑着过来,朝着颜珞揖礼:“丞相。”
“人都挖出来了吗?”颜珞负手而立,轻易间赶走了调笑的情绪,目光冷冷。
“回丞相,昨夜当值三百八十九人,死亡一百六十人,三十人轻伤。”
颜珞颔首,眼神阴幽:“先派人往死者家里送去抚恤金,送烟火的人呢?”
“昨夜送来的,事发前已回火.药处,目前,没找到人。”
颜珞淡笑:“你们办事愈发厉害了,一夜过去,连几个人都找不到,调陆松过来查。”
“丞相,这是火.药处的事情,刑部……”
颜珞低眸,看着弯腰说话的副指挥使,“既然你们拒绝,那就让火.药处继续去查。”
一旁的吱吱嘲讽:“你们查到明年都查不出来,陆大人可是查案好手,给脸不要脸。”
颜珞止住她:“我去见陛下。”
顾阙默契地跟上她。
颜珞告诉她:“我去见陛下,见过陛下,去侯府拜年,你去侯府等我。”
“你还能回来?”顾阙不信,指不定再回来就是天黑了。
颜珞瞪她:“别咒我,我如果回不来,我让阿婆也给你扎两针。”
两人分手,顾阙回家换衣裳,又给颜珞带了两身衣裳,领着听澜去侯府。
虽说是新年初一,昨夜发生的事情让各处不宁,永乐侯也是一夜不宁,面前摆着图纸,他在推出火.药的用量。
顾阙回来后,就被引到书房。
永乐侯也曾领兵,用过火炮,道:“或许是火药精进了不少,若在以前能将城门炸了,用量必然很大。”
顾阙说道:“我觉得应该是精进了不少。”
永乐侯睨她:“你不懂火药,要知那可是坚固的城墙,岂能是烟火的比例调错了就能炸毁的。我觉得,是有人蓄意为之。且无百姓伤亡,这点就很诡异,像是上天在惩罚谁。”
顾阙装死,不吭声。
永乐侯指着图纸:“这是京城九门之一,意味着大魏坚固的城防,如今塌了,若是寻不出凶手,百姓惶恐。”
顾阙点点头,道:“丞相让陆大人去查,羽林卫不肯。”
“刑部陆松听命于丞相,羽林卫则属湘王,势同水火,自然不会答应。此事刑部不会插手,多半是大理寺与督查司。”永乐侯徐徐分析,手在图纸上不停地点,嘱咐顾阙:“若是知晓火.药从何处而来,你告诉我一声。此等威力用在战场上,何愁敌军不灭。”
“父亲,我对国防一事不清楚,如今的大魏……”顾阙欲言又止,抬首看向挂在墙上的舆图,眼前的大魏不大,可以说是一隅之地,像是战国时期那般列国鼎力。
按照那张中国地图来说,加上大魏在内,有七个国家。
大魏国力如何?
战斗力如何?
这些都是问题。然而这些,离她太远太远了,几乎就是一个概念。
说起各国,永乐侯神色就变了,如少年般意气风发,“我大魏也是一强国,各国交好……”
顾阙:“……”能不能不吹牛。
先帝在位,曾御驾亲征,震慑列国。可惜,一身病痛,早早地去了。
顾阙对先帝的事情不感兴趣,听着父亲的口气,对先帝极为崇拜,殊不知他是杀兄夺位的贼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顾阙跑了。
永乐侯说得正起劲呢,女儿的影子都没有了,他郁闷极了。
顾阙从书房离开,就遇见来请安的二房人。顾元玮神色不好,想来也是一夜未睡,见到侄子少不得问几句。
顾阙将知道都说了,不该说的一字未落。
顾元玮听到死的都是当兵的,脸色就白了,“昨天那么多人,没一个百姓吗?”
“没有,百姓想要看到烟火,就要站在原处,或者高处,距离城墙就远了,偶尔几个人跑得慢了,伤了身子,及时送去医治了。”
顾元玮脸色依旧不好,听完以后,匆匆去书房找侯爷了。
顾阙不理会,去找两个孩子玩。
两个孩子几乎没怎么见面,新年都穿上了一样的衣裳,排排坐,本来玩得好好的,琼琚忽而打了清至一巴掌。
啪一声,声音很响。
顾阙愣住了,清至傻了,愣了几息,接着,哇地一声哭了。
颜珞从外面走来,恰好见到这一幕,看着干坏事的琼琚,朝她拍拍手:“阿娘抱,干得好。”
闻言,琼琚抬手,又是一巴掌,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颜珞也是微怔。
她想起小的时候,弟弟打她,也是这般,先是试探,见无人管他,接着又狠狠一巴掌。
不过,她比弟弟大了两岁,也不至于哭。
颜珞看着琼琚的眼神微变,唇角微勾,抱起琼琚,摸摸她的脑袋:“力气真大,我们去吃糖。”
顾阙:“……”这是什么娘。
ru娘抱着清至哄,顾阙去追颜珞,“颜相、颜相。”
颜珞抱着琼琚回顾阙的院子,听澜早早地就候着了,见两人进来,吩咐婢女办茶上果子。
孩子放在坐榻上,颜珞去更衣,待她出来,琼琚当真抓着点心在吃。
顾阙问她宫里的事情。
“没什么大事,过年不提这个,琼琚多棒。”颜珞上榻,鼓励般摸摸她的小脸,与顾阙说道:“她像我的弟弟。”
一句话掀开了那些往事。
顾阙没有问,颜珞抬首看她:“顾阙,我喊错了吗?”
顾阙抿唇,微笑道:“没有错,我是顾阙,不是顾言。”
颜珞嘲讽:“小姑娘家家的多可爱,如果清至死了,我不会让琼琚扮成他抢劳什子爵位。”
为一废物,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