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颜珞朝着顾阙浅笑,一时间,涩然道:“霍老是我外祖。”
挤压在胸口的郁气忽而出了,长舒一口气。
“我明日去替你给他磕头,可好。”顾阙心里难受,但见她面上的笑,总觉得那股笑似一只魔爪抓住自己的喉咙,逼得自己无法呼吸。
颜珞靠着迎枕,微阖眼眸,慢慢地接受了面前是事实,疲惫道:“那你去,告诉他,他未办成的事,我去办。”
颜珞睡着了,唇角上的笑未变,温和极了。
顾阙扶着她躺下,拿来被子盖好,又将孙氏找来诊脉。
孙氏诊脉后,神色不大好,“脉象都乱了,我开些药,你盯着她喝了,还有,别提霍老的事情。我怕她熬不住。”
顾阙记住了,“我明日去霍府,您要去吗?”
“我?”孙氏停笔,唇角泛起自嘲的笑,“我去做甚?我不配去,你去即可。”
“我晓得了。”顾阙屏住呼吸,低问一声:“霍老是病逝吗?”
“若是病逝,她不至于吐这口血。”孙氏猜测,“生老病死,自有天定,她看得开,不会为此郁结。”
顾阙叹气,她知晓是谁做的,若是寻常人,颜珞照旧动手了,岂会自己生闷气。
孙氏去熬药,婢女们送来热水,顾阙想着去给她擦洗,可转身就觉得不对劲。
擦洗是要脱衣裳的,顾阙觉得自己要是这么做到了,颜相明日肯定会扒了她的衣裳。
还是交给颜相的婢女来做。
顾阙想着主动回避。
可春露进来后,她看着春露,心生悔意。
春露是颜家的婢女,跟着伺候颜相,平日里,与听澜地位平等,但听澜懂得多,春露就显得处处不如她,存在感就低了很多。
但她还是颜珞的陪嫁婢女。
替主子擦洗也是常有的事情。
春露进来的时候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可靠近颜相后,世子看着她的眼神就变了。
春露停了下来,也不敢去擦了,道:“不如,您来?”
顾阙摇首,缩在一边,“你来。”
“还是您来。”春露害怕了,世子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敌人一样,她想到了些东西,便主动退在一边,“你与颜相是夫妻,可以的,您来。”
顾阙不动。
春露心里发憷,“明日颜相醒了,奴婢会说是奴婢做的。”
顾阙点点头,“那你下去吧。”
春露如释重负,急匆匆地退出去。顾世子这是怎么了?
顾阙得到完美的差事,她先试了试水温,有些烫,再冷冷。
她又看了一眼颜珞,心中犯起疑惑,是先拧干帕子,还是先脱衣裳。
拧干帕子再脱衣裳,帕子就会凉了。
先脱衣裳再拧帕子,会着凉的。
这个问题,好纠结。
顾阙趁着水凉的时候纠结了会儿,还是先拧帕子,先擦脸。
颜珞的皮肤很好,今夜透着几分惨白,很是虚弱。顾阙先擦了擦脸,接着是脖子,再擦擦手。
将帕子放回水里,拧干,解开衣襟,去擦拭胸口。
一气呵成,目不斜视。
擦拭后,春露将水端出去,顾阙自己去梳洗,再上床。
颜珞身子不热,顾阙躺下后,直接抱住她,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暖。
到了子时,孙氏送药进来,两人合力将药喂了进去。顾阙问孙氏:“明早会醒吗?我怕宫里会怀疑。”
“我试试,不醒就扎两针。”孙氏也是犯难。
顾阙又躺下了,鼻尖一股浓厚的药味,闻着就想吐,顾阙深吸一口气,贴着颜珞躺下。
她也困,但不敢深睡,眯一会就睁开眼睛。
醒醒睡睡,全靠自制力,临近天亮的时候,不小心睡了过去。
她闭上眼睛的时候,颜珞醒了,腰间贴着一只手,很暖,就像是顾阙给她贴的暖宝宝,那股热意透过肌肤。
她生出了奇怪的感觉。
不想拨开那只手,就想静静地贴着。
颜珞疲惫得很,然而多年的习惯让她潜意识里醒了过来,往日可以请假,今日不成。
但还有会儿,可以晚些时候再起来。
颜珞醒了,也不会再睡。而是贴近顾阙,慢慢地,舌尖舔上她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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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珞照常去上朝,路上冷,顾阙给她塞了几个暖宝宝。
上朝后,有人提及追封霍明堂,女帝不准,颜珞面色不好,并未说话。
散朝后,女帝留下她,提及霍子旭。颜珞说:“三年丁忧,三年后再议也不迟。”
女帝摆手:“朕想就此处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