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颜珞去上朝,顾阙继续捣鼓。
侯府送了些吃的,一筐子黄心西瓜,都是顾言送来的。
顾阙感受到了有哥哥的好处,让人将西瓜放在井水里,等丞相回来就切开吃。
今日,霍家搬迁,行囊分几批送走了,饶是如此,霍府门前马车还是排了一长排,霍子旭回身看着大门,自己伸手关上了门。
霍家走到今日这一步,悔吗?
霍子旭觉得不悔,可惜自己不能替父雪恨。
随着府门关上,朝堂的跌宕起伏,阴谋诡计,都与霍家无关。没有丞相,霍家没有一人能逃脱得了。
如此,甚好。
霍子旭上车,暗处的颜珞徐徐放下车帘,收回视线,吩咐车夫:“走吧。”
随着那一道门的关上,许多过往也将被封陈。
回到官衙,陆松匆匆来了,道:“丞相,唐云死了。”
“唐云?”颜珞想起来了,露出微笑,“怎么死了?”
唐云是主帅,女帝仰仗,唐云跟随先帝多年。
死了多好,女帝该哭了。
陆松跳脚,“您怎么还笑啊。”
“我哪里就笑了,我在惋惜罢了。”颜珞挑眉,“唐云年岁大了,本就不该上战场,死了便死了,择一年轻主帅不好吗?”
“您啊,心真大。”陆松叹气,“不过,陛下会选谁呢?”
“大魏将军多,何惧梁王鼠辈。”颜珞心情陡然好了许多,“是病逝,还是被打死的?”
陆松道:“炸死的,听闻尸身都不全。”
颜珞眨了眨眼睛,“陛下得气死。”
“您啊,明日朝会一时半会结束不了,真是头疼。”陆松也觉得麻烦。
颜珞低笑,“罢了,明日再说,陆大人近日很轻松吗?”
刑部自打牢房重建后,就无甚大事,些许小事自有下属去解决,轮不到陆松去烦恼。
陆松笑了,“哪里、哪里,丞相也很悠闲。”
“我、我烦着呢。”颜珞摆摆手,“这些事自有陛下去烦,我们且不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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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阙回家去了,将清至送了回去。比起琼琚,他的胆量有些小,怕见陌生人。琼琚见人会呵呵直乐,他不会笑,只会躲在大人的怀里。
她抱着清至,走进那间不准外人踏足的院子。
一进院子,她就将清至放下,示意他院内走,但到了陌生的地方,清至就不敢动步了。
他瑟缩在顾阙腿旁,抱住她,嘴里嘀咕阿爹阿爹。
顾阙无奈,只得重新抱着他,顾言就站在廊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直到妹妹走近,他才唤了一声:“清至。”
清至闻言看向陌生的男子,看了两眼,扭头又看看顾阙,咦了一声。
顾言发笑,“他在想,我为何与你相似。”
“或许是的,你们玩一会。”顾阙将孩子放下,摸摸他的脑袋,“去玩。”
顾言蹲下来,朝清至拍拍手,“来这里,我带你玩。”
清至有些疑惑,但很快,就朝着顾言走去。顾言如愿抱着他,看向顾阙:“谢谢你。”
“谢丞相,于我无关。”顾阙摇首,“是丞相收下他们的,丞相对琼琚很好,当作亲生。丞相与外间说的不同,哥哥,我以为你们会是很好的夫妻,可惜了。”
顾言却说道:“这桩婚事从始至终,我都不赞同,我与丞相有缘无分,她很欣赏你。霍家的儿郎,也是不错。”
顾阙沉默,原来他不知晓她与丞相之间的事情,只当是惺惺相惜。
“霍家的事情,我也曾听闻,不过,有丞相撑腰,你们的婚事不会作罢。”顾言自言自语,许多事情不可言语,心知肚明。
清至要下来,想进屋,顾言牵着他的手进屋了,顾阙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外面。
霍成儒确实不错的。
可惜,与她不可能。但这个时候,婚事不能退,不然世人会戳侯府脊梁骨。
将孩子送回来,她没有多待,看着他们进屋后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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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太后午睡方醒,殿内香气缭绕,青砖照人。
内侍匆匆走进,近后禀道:“顾二姑娘就在侯府上,今日世子回去还看望了,不过,臣的人进不去那间院子,听闻甚是神秘。”
“进不去?”太后直起身子,目光冷冷。
内侍如芒在背,忙改口:“臣会让人想法进去。”
太后道:“没有必要非要进去,难不成不吃不喝吗?总是会有破绽的,我不想让陛下见到她,你懂吗?”
“臣明白,陛下自然见不到她的。”内侍脊背生寒。
内宅内阴险的事情多,太后便是从内宅出来的,知晓怎么让人在短时间内消失。
太后想起顾世子的那张脸,品了品,“顾夫人也会生,难怪陛下惦记不忘,颜珞喜欢她那小夫君,可见女子也难过美人关。顾世子可真能算得上美人了。”
内侍不敢接话,太后的男宠都被陛下杀了,这段时间,太后身旁无人了。
太后自言自语,片刻后又觉得无趣,吩咐快些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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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里酷热,顾阙就不爱出门了,与顾言书信来往,吱吱来回跑腿。
今年夏日格外热,颜珞身子畏寒,夏日里身子凉丝丝,晚上她就贴着颜珞。
你贴着我,我贴着你,夜晚就会舒服许多。
花园之后,顾阙还没哄,颜珞就回来了,更加热情。
顾阙有些招架不住了,想起一词:如饥似渴。
她怀疑是阿婆的药有问题,趁着颜珞去上朝,悄悄去寻孙氏。
孙氏摸摸自己的耳朵,“你们小两口蜜里调油,不好吗?不过,还是要节制,我将药方改一下下。”
药量大了吗?
她看了一眼顾阙粉嫩的脸颊,白里透粉,恍然道:“你气色不错,可见这些事情对身子也好,热情些也好。多多珍惜啦。”
“我担心丞相的身子。”顾阙低头,耳根都红了。
“那也是问题。”孙氏叹气,“我重配药,你明日来取,今晚就睡觉。”
顾阙红着脸离开。
天气太热,顾阙心里也高兴,这样的天气,水稻长得就好,今年必然会有大丰收。
回到卧房,大文人来找,将翻译过的野史发来,厚厚的一本书。
顾阙将书买了下来,大文人发来一句话:我看完了,不过,许多地方有歧义,我将原文也给你了,你自己看。
顾阙:你知晓顾言是什么时候死的吗?
大文人:你怎么对一本野史这么感兴趣啊?
顾阙:我乐意。
大文人:哪年不记得了,反正我就记得他那个双胞胎妹妹死得很早。
顾阙:哪年?
大文人:顾言成婚第二年的夏日里,一笔带过。
顾阙:……
不就是今年夏天嘛……
顾阙顿时惊醒了,不敢置信,问对方:病逝?
大文人:不,被人毒.死的。她这位丞相嫂子也是狠,为此杀了许多人。为她的暴.戾罪名添上不小的一笔。
顾阙不问了,翻开书,自己去找,问他反而问得自己心慌。
书太厚了,急忙去翻,反而翻不到,手忙脚乱半晌,还是没有找到。
她咽了咽口气,自己定心去找,忽见一行字:顾阙,永乐侯府嫡长女,年十九猝……
大文人的解释:顾阙死时十九岁,汤药中添加了相克之物,死时口吐白沫,死于永乐侯府。
顾阙摸摸自己的脖子,这个夏天都不能去侯府,或许就能改变命运了。
再说自己又不喝汤药,哪里来的相克之物。
顾阙怀疑野史就是野史,未必就是真的。
自我安慰一番后,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将书锁进柜子里,自己去屋外透气。
吱吱跟着听澜后来,两人有说有笑,春露在教小婢女打络子,众人各忙各的。
顾阙出来后,听澜春露都围了过来,“世子可是热了,要不要吃些西瓜?”
“你们下去吧,我自己透气。”顾阙示意她们都推开,乌泱泱地围在自己面前,莫名憋闷。
婢女们又齐齐退了下去,顾阙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恐惧的情绪。
一纸荒唐言,岂可认真呢。
在门外深吸了几口气,顾阙走回屋里,就坐在窗下看着屋外。
枯坐良久,直到颜珞回来。
颜珞回来,婢女们又涌了进来,伺候她更衣。颜珞换了一身绸衣,瞧见顾阙神色不对,不免好奇,“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顾阙转身,颜珞站在阴暗中,如冷艳的红梅,她心中一动,不觉启唇:“我没事,等你回来,今日可好?”
颜珞上前,抬起她的下颚,主动将自己送过去。
烦恼什么呢?
亲一亲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