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虽将羽林卫给了颜珞,却没有停止往里面塞人。赵明悟娶了颜家女,却不与颜家同心,这些不算是秘密。
在颜珞接管羽林卫的时候,赵明悟已是副指挥,颜珞刚接手,他的地位高,不好动手。
没想到,赵明悟自己作死。
说是请陛下看热闹,不过是个幌子。陛下在,不阻止,颜珞做什么都是顺奉天意。
君臣心思契合。新帝对太后不满,颜相要打太后的脸,她自然是最高兴的。
君臣等了许久,才等到醉醺醺的赵明悟过来。新帝好奇:“今日不是他当值吗?”
颜珞也不知道,各人当值是规定好的,她虽记忆好,却也不会记这些繁琐的小事。
无人敢回答颜珞的话。颜珞吩咐道:“去拿点名册。”
看过一眼就知晓了。
赵明悟来后,上前行礼,颜珞微笑地站起身,走到他跟前,道:“逼良为妾的事情做起来可觉得畅快?”
赵明悟脸色通红,不敢抬首,但不认同丞相的话:“并非是妾,再者,她本就喜欢我。”
“本就喜欢你?”颜珞冷笑,低眸凝着他:“是吗?你也喜欢她?”
赵明悟听到这里,本有些自豪的,那么好看的一姑娘,废帝得不到,偏偏喜欢她,心里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
心中畅快,就想将人娶回去。
“喜欢。”赵明悟微微抬首,心里添了几分底气。
颜珞冷笑:“我顾家的人凭什么给你做妾呢?我颜家的女儿已被你糟蹋了,竟还不满意呢。”
“丞相,我对内子很好,不会薄待。”赵明悟慌了,忽而将责任都推到顾阙身上:“她喜欢我,我怜她,并没有逼迫一说,丞相,不信您问她,她可是自愿的。”
新帝沉默,见到赵明悟忽觉得恶心,以前觉得他不错,有上进心,今日一幕,莫名觉得他与林毕文相似。
都令人恶心得不行。
丞相叫她来,是给她机会,不能就这么干看着,道:“污言秽语,张嘴。”
鬼鬼跳上前,“我来。”
左右立刻退了下去,鬼鬼撸起袖口走上前,先开口道歉:“我的力气大,你忍着些。”
颜珞皱眉,你道的哪门子歉呦?
她没说话,因为鬼鬼用尽力气一巴掌甩了过去,赵明悟倒地,再张口的时候,一颗牙齿都被打掉了。
鬼鬼怜悯,就一巴掌,退了回去。
新帝这才注意到鬼鬼,人小,力气竟然这般大,丞相身边的人不容小觑。
丞相虽说冷酷,行事特殊,但为她效力者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自己并非是嫉妒,而是认真去想,丞相身上的优点是什么。
做强者,必然是有自己的优点。
新帝深思,颜珞看着赵明悟,道:“打断他的腿。”
赵明悟惊得从地上蹿了上来,“下官并非是寻常人,下官是三品朝臣,丞相岂可说打就打。”
颜珞侧身看了一眼新帝。
新帝颔首,附和道:“赵明悟,你逼良为妾,你让朕替你说公道话吗?女子本就怜弱,你仗势欺人,不配掌握羽林卫。今日,朕夺你羽林卫副指挥使之职,杖五十。”
新帝看似凌厉,不过是外强内干,凭仗的是丞相威仪。
她说话无人应,但依附于丞相的话,下面必会听。
果然,她说话后,侍卫立即去拿下赵明悟。
陛下发话,赵明悟傻眼了,他还没傻到呼出太后名号,只一味说道:“是她写信于我,我二人本是两情相悦,你怎可棒打鸳鸯。”
颜珞本就不高兴,听闻那句‘棒打鸳鸯’后更是冷了脸色,道:“棒打鸳鸯?你吓得我家二姑娘晚上睡不着觉,你还有理吗?往日定婚,你二人说些情话也就算了。如今,你娶她定亲,你还敢胡言乱语,是看霍家不在京城,就敢肆意践踏?”
“丞相,下官并无这等意思,着实是她写信于我。”赵明悟喊叫。
宫门处的人都听见了,颜珞怒气微显,问他:“何时写信于你?”
侍卫停了下来,只抓着赵明悟的手臂。赵明悟趁机挣脱,脸颊肿得老高,说话不大利索,只道:“三年前的春日里。”
“你二人何时退亲?”颜珞问。
赵明悟咽了咽口水,道:“那年夏日里。”
颜珞冷笑:“退亲后可有写过?”
赵明悟哑口无言了。
颜珞道:“既已退亲,你与她便是陌路人,往日纵觉得有情,也该烟消云散,如今,你以此为要挟,当真是可耻,鬼鬼。”
鬼鬼浑身一颤,快速道:“在。”
颜珞唇角紧抿,道一字:“打!”
三年前的事情还来翻旧账,当真是觉得霍家无人,顾阙好欺负了。
赵明悟被一杖打懵了,小小一孩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并没有说错,顾阙确实喜欢他。退亲后,顾世子也说他家妹妹对自己与众不同,让他自己等上两年再成亲,或许妹妹的病就好了,再续前缘。
顾家兄妹对他都很好,顾阙更是对他痴迷。
到了这里,怎地就是他逼迫。
赵明悟疼得死去活来,浑身骨头都像断了一样。
二十杖下去,赵明悟都不再喊叫了。
这时,颜珞忽而说道:“陛下今日帮臣良多,臣也该答谢,空出的一职,陛下看着办。”
新帝愣住了,继而大喜,看着颜珞的眼神都不对了,充满了感激。
颜珞并不在意,而是问陛下:“您说,这样的男人留着做什么?”
新帝不明白她的意思,“丞相直说。”
“宫廷内侍少了一人,不如由他顶上?”颜珞微笑道。
新帝:“……”
五十杖毕,鬼鬼大为喘气,赵明悟早就晕死过去,自有赵家人来收拾。
太后赶来了,瞧见了地上的人后,半晌才喘过一口气,不问颜相,先质问陛下:“陛下,这是朝廷命官,怎可随意打杀。”
新帝道:“当值出去喝酒,不该打杀吗?逼良为妾,不该打杀吗?”
太后一噎,未曾料到新帝如此刚硬,一句话就叫她哑口无言。
颜珞在一旁看戏,整理整理襟口,不去参与两人的争执。册子上写的是赵明悟今日当值吗?
已经不重要了。
如今,她要做的,就是让新帝慢慢长大,成了太后的眼中钉,那么太后会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回来。
如果回来了,女儿对母亲会不会有怨恨,会怎么报复?
颜珞品了品,道:“臣先退下。”
太后气得要命,眼睁睁地看着罪魁祸首离开,痛骂新帝。
新帝却说道:“颜相要处置,朕有什么办法?朕不过是一傀儡罢了。”
“你……”太后无言,这是她费尽心思安插进羽林卫的人,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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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珞悠哉悠哉地回到官衙,衙内堆积许多事情,她不慌不忙地,下属急得要命。
案牍上堆积如山,许多各地来的奏疏都先从颜珞面前过,再送到太后处,太后觉得合适,再送到新帝面前,一层层往上,待到新帝手中,都是最简单的请安奏疏,还有琐事的奏疏。地方官员为了与帝王讨近乎,常常会与陛下‘说说心里话’。
颜珞懒洋洋地坐下,下属等着批复。
家里的顾阙回家后,拉着孙氏做起了水车灌溉。
顾阙画了几日的图纸,让人打造出来,不大,就像是个小玩具。
古代的水车灌溉是一步步进来的,她找的是元明时代的水车,一架水车有一组齿轮,有的多至三组。水车分为很多中,比较出名的便是‘水轮翻车’、‘牛转翻车’、‘驴转翻车’。
匠人做了几日才完成,顾阙急匆匆拉着孙氏来看。
孙氏惊讶,“这等小玩意着实有趣,你怎么想起来的。”
“这叫水车,阿婆,用在田里灌溉的,你觉得如何?”顾阙开心道。
引水灌溉的方式至少提前几百年。
孙氏在庄子里待过几年,知晓庄子里的事情,看到这么惊奇的一幕,惊讶极了,又问顾阙:“你怎么想到的?”
“不是我想的,我就是得来一个小玩意,我还得与颜相说说。我给您看看,您觉得可以就成。”顾阙眼睛发亮,心情好极了,也不在想着赵明悟,拉着孙氏说水车起源。
孙氏不爱听,听了两句就犯困,捂住耳朵不听了,“你等你家那口子回来再说。”
“什么叫我家那口子。”顾阙嘀嘀咕咕不满,将水车从水里抱走,道:“我回去了。”
孙氏继续躺在躺椅上玩,小婢女给她捶腿,日子舒心多了,毕竟那位没有隔三差五就发病,比什么都好。
顾阙回去等颜珞。
等到亥时,都没有回来。
吱吱与听澜在门口说话,春露去前院候着。
顾阙等得打瞌睡,裹了被子索性眯会儿。
一眯就到了子时,人还没回来,春露回来说:“我让人去问了门房,并没有话传出来。”
顾阙吩咐道:“去颜家看看。”
春露叫人去办了,今日是她当值,吱吱听澜都已回去了。她问姑娘:“可要先吃些?”
顾阙饥肠辘辘,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