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阙,才是害她的罪魁祸首。
喜欢二字让人颜珞平静的面容闪过阴霾,语气却异常的平静:“陛下喜欢的东西可真多。”
多到数不清了,小时候的小玩意、公主的爵位、皇位,如今的顾阙。
颜珞转身就走了。
屏风后的废帝大喊:“颜珞、颜珞、你不帮我了吗?我们可是最好的姐妹啊、颜相。”
颜珞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走了。
来需半个时辰,走时也需半个时辰,可她未曾走多远就遇到了龙辇。
新帝邀她,她懒得走,直接登上龙辇。
新帝来得快,为了什么,不用想也知晓。颜珞累得腿疼,阖眸沉思。
“颜相,你怎地进后宫了?”新帝先开口,目光凝在她的面容上,试图探寻。
颜珞扶额,先声夺人:“未曾问过陛下,她竟能使唤人,长此以往,岂不是能出来了?”
新帝一噎,面色极为难看,后宫都在太后的掌控下,她什么做不了。废帝处,更是太后在管,她压根碰不得。
“她与颜相说了什么。”她有些忐忑。
颜珞阖眸,回道:“杀陛下,臣说还有几位公主呢,她说一道杀了。”
“是吗?”新帝浑然一颤,废帝的想法是对的,除了她以外,还有几位公主呢,不可留。
颜珞又道:“臣说,还有怀章王的幼子呢。”
新帝心头一震,道:“颜相所言正确。”
“她还说她不敢惦记顾阙了。”颜珞忽而睁开眼睛,徐徐转首,慢慢地看向新帝,唇畔染着漫不经心地笑,“陛下,您觉得呢?”
惦记顾阙,便是废帝被废的最大原因。
“朕不喜欢女人。”新帝被迫表态,不忘说道:“阴阳交合乃是天理,朕是天子,自当作表率,怎会犯错呢。”
“是吗?”颜珞微微一笑,笑若玄冰。
新帝不敢再说,忙问:“颜相,你觉得她可还有机会?”
她是想问,颜相,你可心动了。
颜珞道:“她的机会在陛下手中,不在臣。”
新帝沉默了。她最清楚,唯有废帝死了,她才能坐稳皇位。这些时日以来,她看得清楚,朝堂上下皆在丞相掌握中。
颜相不与太后争罢了,倘若动心去争,太后会输得很惨。
让人不理解的是,颜相究竟是想要什么?大魏江山吗?她若想要,大魏早就易主了。
偏偏颜相什么都不要。站在朝堂上就不存在清心寡欲的人,站在这里,肖想的必然是最高权力。
古有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颜相未曾不可。她却放弃了最信任她的废帝。
新帝想不明白,颜相给她提示:新帝不死,自己的皇位不稳。
君臣皆不说话,车行过半,颜珞忽而说道:“文帝陛下陵寝有处破损了,下面请示陛下的意思。”
“破损就去修,文帝陛下……”新帝沉吟,大魏注重孝道,陵寝破损是大事,便道:“可要朕去一趟?”
“陛下去,太后会不高兴,臣代陛下走一遭?”颜珞提议。
文帝陛下是叔伯,但太后不喜,新帝不想在小事上违逆她的意思,派寻常人显得她不重视这件事。
颜珞是百官之首,她去,最合适。
颜珞领了旨意,明日就去。
君臣分开,新帝看着颜珞离开,心中感慨,颜相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呢?
她的心思,让人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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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珞回家后,府里的人就开始动了起来,要出门,行囊就要带着,这回是代陛下去皇陵,自然是要重视。
春露是要跟着的,听澜留下看着院子,午后两位小主子就送去了侯府,顾阙也要去的。
府里就剩下孙氏。
吃过晚饭,孙氏来给颜珞诊脉,颜珞一眼看破她的心思,“您想去就去,别拿我的身体做借口,更别诅咒我。”
孙氏被戳穿了心思,脸红了,道:“我也去收拾行囊。”
颜珞道:“我们约法三章。”
孙氏不肯了,“您怎地事情那么多。”
颜珞不肯让她:“那您别去了。”
“去,祖宗,你说,哪三章?”孙氏真是怕了她。
颜珞道:“不许哭、不许干涉我们的事、还是不许哭。”
敬德皇后是孙氏看着长大的,如今,孙氏活得好,她的尸身早就成了白骨。
孙氏就这么看着颜珞,眼神复杂,颜珞道:“别哭,我看着烦呢。”
孙氏就这么被气走了。
顾阙走来,从身后抱住她,语气很轻:“何必对她那么凶?”
“不凶,不听话。哭有何用?”颜珞莫名烦躁,心里压着一块石头,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回身,抱着顾阙,人有许多的事情要做,哭只会浪费时间呢,她埋在顾阙的肩上,深深吸了一口气,郁气渐散。
顾阙任由她抱着,以手拍了拍她的脊背,“你要不要带些好东西给敬德皇后?”
“我烧一个鬼鬼祟祟给她。”颜珞郁闷。
顾阙:“……”
晚上,两人又是一番纠缠。
顾阙不喜欢早起,遇事时起来得也很早,上了马车后,依偎着颜珞继续睡。
颜珞在看红楼梦,看到精彩处,问顾阙:“真是有神仙吗?”
“不知道。”顾阙打哈欠,“按理来说是没有的,若有神仙,怎会不顾下界百姓生死,你说百姓做坏事的时候,神仙怎么不管呢?”
颜珞想不通,偏偏书里写得这么美好,她告诉顾阙:“这是我看过最精彩的书。”
顾阙笑了,这可是中国四大名著,自然精彩,她说道:“有人拍成了电视剧,改日我拿给你看。”
颜珞看了一路,到了帝陵,书也合上了。
贾家败落,让她想起阿爹这一脉,也是凋零,看似不同,多少也有些相似的。
她看了一眼顾阙,想起林黛玉,便道:“林黛玉惨就惨在寄人篱下,世间对女子主诸多不公平,倘若她能自立门户,何来被人欺辱。顾阙,你可知我也是嫁人了,才可搬出颜府。”
“我看了那些近代史,顾阙,我觉得那里的生活一定很好。”
“颜珞,我可以给你看些那些时代的电视剧,男女平等,一夫一妻,有些地方女子也能登记结婚。”顾阙轻叹,目光凝住,“颜珞,你是我见过最强的强者。”
“顾阙,你是我见过最软的姑娘。”颜珞趁机调.戏。
顾阙不说话,掀开车帘下车。
双脚落地后,回身去扶颜珞,先道:“在这里,我是你的依靠,里面的人是我的岳父岳母,我该给她看看,我对你很好。”
“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怎么挑刺?”颜珞幽怨,语气似个怨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