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石红药卧房中走了出去。
她的眼睛已肿得几乎睁不开,双腿仿佛灌了铅,但还是颤抖着手,捏了个诀,御剑向谢汋的寝殿飞去。
谢汋一说她到了,便即请她入内,屏退了侍。
他床上坐起身,对石红药:“红药,替我拿个软枕来好?”
石红药咬了咬嘴唇,起身床尾取了个软枕,像往日一样替谢汋垫背后。
动作间谢汋几乎靠了她怀里,修为深厚、高高上的尊长忽然宛如稚子般脆弱,单是这种感觉便足以让石红药这样的女子陷得更深,何况还有若有似无的暧昧触碰、萦绕鼻端的心上人的气息,透过衣衫的温度……
尽管心境已完全不同,石红药还是红了脸。
她低垂着头,轻声:“仙君为何要……”
谢汋沉默了一会,轻轻叹了口气:“红药,我知觉得我心狠手辣,我……是不得已。”
石红药将头垂得更低,黑衣女子方的话宛耳边。
一开始,他会竭力辩解自己是情非得已……
谢汋解释了自己经脉的状况,自嘲地一笑:“本来我已认命,准备等死,左右没有人乎我,这次受了伤我知没人乎我,知我自幼失怙,只有堂兄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是堂兄眼里,我有无,本以为替宗门效力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直到这回受伤知,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安危,宗门的颜面,我躺血泊中他们争论,甚至没有一个人想起替我止一下血……”
他顿了顿,“嗤笑”了一声:“还有小师妹,或许曾过些流言蜚语,那些都是谣传,但我对她好是真的,自小我便将她当作亲妹妹,是她呢,连我伤势如何都没问一句,露了个脸便急着回去了……”
他的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那时候我躺血泊中,心里想着,我谢汋活了几百年,究竟落得个什么?我便这样死了,又有谁会伤心?有谁为我一哭?”
他会说自己如何孤单寂寥,如何无人意,说不定还会将幼年失怙的经历翻出来说,引得怜悯同情,对他越发死心塌地……
石红药心肠本就不硬,尽管谢汋的说辞那黑衣女子猜的半分不差,她了谢汋这些话鼻子免不了微微一酸。
旋即她便想起那女子的话:怜他,谁来怜?
谢汋见她出神,眼中闪过一抹讥诮之色,继续:“但那个晚上偏偏来了,我浑身是伤,躺床上满心死志的时候,来了……
“知这是什么感觉?”
他轻轻将手放她手背上,既不握住也不放开,感觉她的瑟缩平息后,方缓缓握住:“就像萧瑟晦暗的寒冬忽然看见庭的芍药忽然开了一朵,意外又不合时宜,但却那么美,让我知这人世原来还值得留恋……”
他顿了顿,凝望她的双眼:“也是直到那时我知,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真的乎我,不乎我有没有用,不乎我够不够强,只乎我这个人。”
接下去他一定把说成普天之下唯一对他好的人,黑暗里的光,让感到只有懂他,能拯救他……
若是他真乎,又怎么会借的手shā • rén,让的手沾上师父的血?救了他,谁来救?
石红药发了一会怔,讷讷:“我当真有那么好?”
谢汋一扫平日的佻达,郑重又严肃地头:“不知自己有多好。”
石红药自嘲地一笑:“我生得不好看,性子也不讨人喜欢。”
谢汋诧异:“竟是这么看自己的?傻瓜……”
他会将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当飘飘然时,他便会说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为了们的将来。
石红药数着更漏,静静等待着,五声“嘀嗒”过后,果谢汋:“我知不能就这样放弃,我非但要活下去,还要好好地、体面地活着,我自己苟延残喘也无妨,但我不能委屈……”
石红药抽噎了一声:“是为什么要害师父……”
谢汋沉沉叹息:“因为我不能冒险,若是让几位长老知我将要变成废人,不等我修为尽费他们便会弃我如敝屣。我对不起羽鳞,但是我他同病相怜,太明白他的感受,其这样同病相怜,还不如快刀斩乱麻,送他去转生台,他而言是解脱。”
他还会说杀了崔羽鳞送他去转生台是为了他好。
石红药噙着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