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晏然点了蔡曲上来,替自己念奏折,在她外出的这段时间,建平总体来说还比较平和,唯一一件值得在意的事情,是当初少府令本来想把棉花的事情提前报到武安那边,向天子邀功,结果就撞上了国师的迷信活动整顿举措,只能暂时保持缄默。
温晏然:“……”
所以她本来是有机会避免摘顶法的传播的是吗?
温惊梅昔日之所以会加对迷信崇拜的打击力度,根本原因还在于从武安城送回去的那个木像,细思至此,温晏然忽然觉得,自己会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多少有点活该的因素在里头……
温晏然在心里叹气,觉得也不能责怪少府令多事,毕竟对内官来说,想方设法地谄媚君上就是他们的工作内容,所以对方的大方向是正确的,只是细节上出了一些问题——难怪宋侍中等忠臣们一直劝她早点回来,话里话外都暗指若是君主不在建平,许多事情容易失去控制,此刻回想起来,那些建议确实很有先见之明。
她并不知道,总算等到皇帝回归的大臣们也十分佩服天子——大周以前的皇帝很少会出远门,就算要离开,也都是在有太后、皇后或者皇储代掌朝政的情况下,换到当今天子这里,说走人就走人,行事干脆果断,而且用人不疑,赋予了留守重臣们最大的信任,整个过程中没出一丝乱子,可见温晏然对中原腹地那种强大的掌控力。
之前师诸和的几道折子也压在尚书台中,这会被内官一道带了过来,温晏然听着蔡曲的念诵声,觉得对方之所以能剿匪两万,各方面的因素都有一点。
温晏然自我反省——既然评论区说师诸和不会打仗,就证明此人的领悟力比较寻常,所以在看见天子私信后决定模仿上面的计策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自己当初选择此人去充当宋南楼的副将,就是看中了他不懂兵事的特点,虽然今次的事情上起到了反效果,也不好加以责备。
蔡曲言辞清楚地念着奏疏,天子躺在榻上,闭目倾听,殿内许久无声,就在许多人觉得皇帝多半已经睡过去时,忽然听到床榻上有声音传来:“任卿如今安置在了何处?”
另一位内官上前道:“任待诏如今已安置在城西官邸之内。”
大周惯例,朝廷会为没有住所的官吏提供房屋,任飞鸿位小职低,而且又是降臣,待遇就比较寻常。
温晏然颔首:“叫少府令给任卿送些安家的财货,明日召她进宫。”
外头的大臣们万万不曾想到,西夷大捷后,各种封赏的旨意还未下来,百官里第一个有机会面圣的居然是任飞鸿,当然皇帝也并非正式召见此人,只是拉着对方闲谈游戏。
大臣们琢磨,天子御驾亲征归来,自然疲惫,正好近些日子不必上朝,趁此机会消遣一番也属常事。
有人去任飞鸿那边打探消息,得到的回答也是“与天子在宫中游戏”,唯有在西雍宫内侍奉的人方才明白游戏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温晏然找了许多宫人内监,分别充作中部与东部各方的势力,然后开始沙盘推演两边的战斗策略。
——正常的《君王攻略》其实具备[模拟推演]的功能,温晏然的《昏君攻略》则删除了这一模块,她就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既然自己是亲身上阵做这个皇帝,也可以安排手下人亲身上阵,来模拟一下相关的功能。
跟任飞鸿一道参与其中的还有池仪跟张络等内官,三天推演下来,任飞鸿清楚地意识到,不止天子是高手,天子身边人也是高手,那两位内官兵事上的水平固然差一些,却很擅长揣摩人心,算得上一等一的厉害人物,几次切磋后,她深觉自己当日在崇绥城内输得不冤。
任飞鸿本是离经叛道之人,言行也不拘束,在游戏的间隙,还随意问了一句:“陛下方才平定西夷,如今已然开始谋求东部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