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眼底闪过自责与心疼。胤礽却已经起身询问起梁九功康熙的病情来,得知吃了几日的药仍不见好。胤礽蹙眉:“是不是药方不妥?哪位太医看的诊,开的什么药?”得闻信息后,又道:“让太医再来瞧瞧,换张方子试试。”
梁九功看向康熙,康熙摇头:“不用了。药方吃着还好。”
“不行。就算药方可以,也得让太医再诊诊。小心无大错。事关汗阿玛的身体,不能儿戏。总要谨慎些。”
说完,也不听康熙的,直接吩咐梁九功,“去将随行的太医都叫过来,另外取汗阿玛的脉案与药方给孤瞧瞧。”
似乎是怕康熙反对,转头瞪眼:“汗阿玛不许拒绝,不带拿自个儿身子这般任性开玩笑的。”
康熙:……行吧。
见康熙不再说话,胤礽满意了。胤禔心里却更不舒服了。这些话他没说过吗?换药方他没提过吗?怎么他说出来康熙死活不答应,太子一说,他就应了?
胤禔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握紧,又瞬间松开。
其实就算拿到脉案和方子,胤礽也看不太懂。不过这些年因为胤礽的许多改革,加之刘太医的推动。如今脉案写的不仅仅是脉相情况,还有患者的病情发展,类似后世病例。专业术语胤礽不明白,却还是能从中看出康熙的一些症状的。
瞧着每日病志,未见重症危象,胤礽松了口气。又守着三位太医轮流把脉,商议着把方子完善了,交给下人去抓药熬药。
事情办完,太医准备告辞离去,又被康熙叫住:“给太子和三阿哥都看看。”
胤礽与胤祉俱是一愣。
“汗阿玛,我们无病无疾的,看什么?”
康熙一哼:“不是骑马赶路过来的吗?日夜兼程,大腿两侧能不受伤?胤祉方才站都快站不稳了。”
胤祉低下头:“儿臣无事,儿臣……”
“还逞强,让你看就看!”
胤祉闭了嘴,面色却很是为难。康熙自然知道他这般模样是怎么回事,不外乎伤得地方不太方便,总不好在这里瞧的。
康熙一叹:“梁九功已收拾好了房舍,回去歇着吧。”
见胤礽张嘴,又道:“朕也累了,想休息会儿。都回去吧。胤禔也回去。”
胤礽到嘴的话咽了回去,躬身应是,领着胤祉告退。胤禔自然无法再留,三人一同出屋,在门口分道扬镳。
待太医瞧过伤势,胤礽又去了胤祉处,此时胤祉已经擦过药,躺在床上了。
“二哥!”
“躺着吧,不用起身。孤就是来看看你伤得怎么样。是孤不好,没考虑到这层。你虽然学了几年骑射,功夫不差,却从没骑过这么长时间的马。你怎么也不说。若不是今日汗阿玛发现,孤还不知道呢。这一路上,是孤疏忽了。”
胤祉摇头:“哪能怪二哥。二哥担心汗阿玛,我也担心汗阿玛,想早点赶到呢。信上写得不尽不详,但寥寥几句话也能猜到汗阿玛怕是吐过血。二哥心里急,我明白。两年前,汗阿玛也吐过血,还昏迷了半日。二哥……”
胤祉欲言又止。
“怎么了?”
胤祉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汗阿玛今天的模样,是不是不大对劲?”
哪有一进门就把二哥抱得那么死的。而且当时汗阿玛的神情,以及他说得那些话,什么叫做你还活着,什么叫做你好好的?这是什么情况?
胤礽隐约猜到原委,叹息道:“估摸着是做噩梦了。”
胤祉:???
做个梦会这么大反应?你逗我呢。
“大约是梦见孤死了。”
胤祉:……无端端地怎么会做这种梦?还为了这么个梦吐血?更是为这么个梦千里迢迢把二哥急召过来?
胤祉无法理解,干脆不去理解了,转头说起胤禔来:“今日你跟汗阿玛抱一块的时候,大哥脸色很不好。虽然他掩饰得快,但我还是看见了。”
胤礽神色闪了闪:“据说汗阿玛这回患病的时候,嘴里一直喊着孤的名字。事后也没说是因为什么,只传信召孤速来。他必然有过许多猜测,想知道这里头是否有机可趁。
“不过有两年前的前车之鉴,他不敢妄动。听说这些日子,他一个副将,死活不回大营,非得赖在行宫。为什么?一来向汗阿玛表孝心,二来便是想探听到这里头的密辛。可惜,又让他失望了,他哪能高兴得起来。况且,他素来不忿汗阿玛偏疼孤。他……”
胤礽顿住,若说康熙对他的偏爱让胤禔不舒服,那么其他兄弟呢?
胤礽看向胤祉,神色很是愧疚:“孤知道汗阿玛对孤很是偏袒,于你们而言不公平。孤……”
胤礽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他是被偏爱的那个,是最受益的那个。似乎不论说什么,都太轻飘飘,显得假惺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