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办事,我自然再放心不过了,只是,”温如瑾顿了顿,说,“再另外请女先生就不必了,叫她同哥哥们一块儿听讲吧。”
在场的都是人精,哪能不懂温如瑾的心思,无非就是怕女子被教废了,还不如让她同男子一块儿学习,眼界自然非同一般。
这一举动,很合长孙元正的心意,他高兴地拍温如瑾肩膀的力气都大了不少。
温如瑾:“……”这货属熊的吧?换个孩子,不得给你拍碎了。
“虎子,为父问你,子不孝欲弑父,当如何?”
温如瑾抬眼,直勾勾地看着长孙元正:“回父亲,父慈子不孝,当诛之!”
然后他猛的单膝跪下,铿锵有力:“儿,愿率威虎营,为父亲取那畜生项上人头!”
长孙元正满意地虎摸了一把温如瑾的头,满眼都是——和聪明的孩子说话,就是爽。
“去吧吾儿,把那畜生头颅取来,便当做是我们父子送给本家的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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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厅内部烧着黑煤,虽未将所有门窗皆紧闭,然那室内依然有些沉闷的炭烧味道,一如这对新鲜出炉的父子一般,温情不足,气势却满。
长孙元正不紧不慢地抚了一下自己的长须,道:“那畜生潜藏在鱼腹城中,吾儿,为父给你十日,你定要收回鱼腹,可能做到?”
“能!”温如瑾怎么可能说不能?
在赶回来之前,他就已经很担忧长孙泰和会不会已经被长孙元正命人诛杀了,他可是打算亲手咔嚓了对方,以他的人头,祭奠无数因他而亡命的可怜百姓的。
现如今看来,长孙元正不仅谨慎又大气,还十分沉得住气,他方才说是“送给本家”的礼物,只恐怕他与本家达成的协议是和长孙泰和有关的,比方说——把长孙泰和押回来交给本家处理,本家给你新看中的小子上族谱。
但是很显然,长孙元正不是那么好惹的,他原先在河的对面,只能隐忍着对方的要求,如今过了桥,他就打算把那桥给斩断了,还是用对方为他擦亮的刀——他新认下的乖儿子。
“你且去吧,”长孙元正微微颔首,一派怡然自得,“而今正值寒梅盛开之际,为父可携你的弟弟妹妹们,御马缓缓归武陵,你娘亲与两位姐姐,可都在武陵等着你,莫叫我们等太久。”
“父亲放心,儿定在父亲抵达武陵之前,追上父亲车驾,为父亲护驾。”
“好!不愧是吾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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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温如瑾猜想的那样,长孙元正没有命人杀了长孙泰和,并不是因为他做不到,而是他还需要拿捏住长孙泰和,和他那金陵的本家讨价还价。
如今的长孙泰和,被长孙元正派人赶入了鱼腹城中,鱼腹是一座小城,背靠荆州,面向益州,益州如今不如荆州势大,只恐怕不敢插手此事。
而旁边的巴氐族政权成汉国,原本打算乘着荆州与匈奴汉国之间的争斗,暗中分一杯羹,如今匈奴汉国前锋部队被荆州与河南郡联手捣毁,其内部亦大惊,诸多势力争斗不休,原定的计划根本无法实施,而成汉国本国也已经被荆州自西南方击退,它们聪明的很,如今蜷缩不出了。
长孙泰和根本得不到任何支援,他像是丧家之犬一般,被荆州大将像是赶鸭子又像是撵野狗一般地赶到了鱼腹城,此刻还正在苦苦坚守。
长孙元正没有下命令,荆州就不出兵,只是包围了鱼腹城,看着长孙泰和弹尽粮绝,似乎还在背后含笑等着他狗急跳墙。
其他的暂且不论,至少这一波玩弄人心的心理战,长孙泰和根本玩不过他的叔父长孙元正。
久守必失,鱼腹城中耕种面积不大,长孙泰和必然坚持不了多久。
但是,温如瑾有别的担忧——
尤其是在缺粮的情况下,人心不可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