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原身诞生的村子,会成为他最初的根据地吗?能成为人类文明的滥觞吗?
这个问题无需多想,温如瑾已经有些无奈与失望了。他仔细地观察过每个人的脸,默默地推敲大多数人的心中所想,结果不尽人意。
这个村子的所有人,他们似乎生存在苦水中,自打出生以来苦难就在浸泡着所有人,这一两年勉强算作是安稳的日子让他们似乎看见了生存的曙光,也渐渐忘却了狍鸮的凶残……
所以,温如瑾估摸着自己可能就算杀死了野兽狍鸮,也无法拥有大多数人的支持,不仅如此,因为他执意要一手打破这危机四伏的“安稳”,也许还会遭人憎恨。
没有支持,他就无法光明正大地夺下这个村子的“政权”,而他偏偏又不忍对原本求生已然十分艰难的村民发动暴力夺权,这让这些拼尽全力活着的人遭受一次巨变后,再雪上加霜。
温如瑾不太想看见这些人类脸上惊恐的表情,哪怕他们冥顽不灵、愚昧不堪。
不动声色地挣了挣捆绑在身上的藤蔓,估摸着自己能瞬间挣脱这藤蔓,温如瑾便安心地在原地蹲,他尽力无视旁边两个一边处理野果,一边暗暗盯梢他的妇人和孩童。
她们应该是村长安排来监视他的,这村长,小心眼还挺多。
默默地等待所谓的“天黑”的温如瑾百无聊赖地在心中自我安慰着,好在他这一番遭遇也不算白瞎的,一个村子那么多口人,也不是所有人都对村长毫无怨言,更不是所有人都丧失了所有的抗争精神。
他这一波,少说也能忽悠着带走个打工人,哪怕数量不多,那也算是他的原班人马了!
温如瑾见识到了杨千里口中的“晚上”,即所谓的天黑,蛮荒的浑浊瘴气令人连日月都看不见,而晚上与白天也无什区别,似乎就只是瘴气更黑了一些、更浓郁了一些。
村口的阵阵声响,似乎是在做着送祭品的准备工作,就在温如瑾即将暴起把那妇孺孩童都打晕的时候,忽然从一侧跑来了个少年,蓬头垢面也遮不住一双漆黑乌亮的眼睛。
少年一脸焦急地抓着妇人的手,语速飞快“不好了木姨,大山他刚刚从坡上摔下去,头都摔破了,满脸是血,现在还在哭着喊着要娘亲呐!”
那被村长派来看守温如瑾的妇人闻言猛地站起,面上的担忧和惶恐几乎要溢出来“大山现在怎么样了,村长给看过了吗?”
“哎呀村长忙着今晚送祭品呢,哪里有空给大山敷草药啊,木姨你快去看看大山吧,他哭得可惨了!”
这年头,随便摔破个头,可能无关紧要,也可能会是致命的。
温如瑾挑了挑眉,静静地欣赏着这一场简单粗暴却又绝对会成功的诈骗。
果不其然,那个名叫木的妇人没有再犹豫,抱起了自己的小女儿就要往自己的家冲去“大巢,那我先回去看看大山,燧就交给你看着了,你可千万别叫他打扰了祭祀。”
“欸!我都知道,你快去吧!”大巢大声地答应着。
妇人匆忙离去,临走前温如瑾还看到她似有不忍心地回头,暗暗地看了他一眼,面上有些悲戚,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见她这复杂的神态,温如瑾不禁挑了挑眉。
520道出了他的心声“潜在打工人x3!”
妇人一走,少年大巢鬼机灵地望了望四周。
黑夜中浓郁的瘴气让他无法看到远一点的地方究竟有没有人,那别人自然也看不到他。
于是他即刻冲向了温如瑾,细瘦的胳膊一使劲,肌肉全都鼓胀了起来,大巢粗暴地将这藤蔓扒拉开“快,我知道桃被关在哪里了,燧我们快走!”
温如瑾反手拉住了他“走?去哪里?”
“当然是去救桃啊!”
“你打算怎么救?”
“我们把看守的人打晕,然后我进去把桃背出来,后山是狍鸮的地盘,我们就往村子的左边跑,那边有一座更大的山,那不是狍鸮的地盘,也没有很出名的野兽。”
“但是大巢,山林中有很多山野精怪,山魈、伥鬼、白猿还有很多我们叫不出名字的东西,遇到它们的袭击,我们照样活不下去的。”
大巢是个急性子,猛地拍了温如瑾的背一下“你别想那么多了!等我们跑上了山他们也怕遇上这些东西,就不敢追来了!”
“至于会不会遇上其他的山野精怪,遇上了再说吧,怎么着也比被绑着喂进狍鸮的嘴巴里好啊。”
大巢说不上来什么“破罐子破摔”“死马当活马医”等等俗语,但是他表达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大巢,这终究治标不治本的,今天纵使我们成功救了桃,跑上了左边的山,他们不敢追上来,但他们也会选出其他祭品的,不是我的妹妹桃,也会是其他人。”
温如瑾这话说的,让大巢直接傻在当场,他抬起手想打温如瑾,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张嘴想反驳想骂温如瑾,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要从哪个角度切入。
他看着温如瑾的表情,有种“你踏马怎么磨磨唧唧的”“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你为啥那么圣父,别人关我们什么事”“但是因为我们救走了桃,别的孩子被送去给野兽吃好像也不太能接受”……复杂得像是打翻了颜料盘,呼啦啦一片乱七八糟的色彩。
大巢猛地喘着气,老半天说不出话来,温如瑾看着他,差点笑了。
最后,差点被气哭的大巢猛地一跺脚“那你说要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就看着桃被吃掉吧!那可是你妹妹,你爹娘离开前,你自己答应过的,你要好好照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