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浪四炸,刑天颈上鲜血狂喷,纸鸢似跌宕翻飞,连翻了十余个筋斗,踉跄冲落到烈炎身边,姿势却依旧曼妙之至。
众人哄然惊哗,刑天昂然长立,双手一扯,“吃”将自己的胸甲赤裳陡然撕裂,露出莹白结实的上身,右手指尖在断颈上蘸染鲜血,飞速在胸膛上画了两个眼睛,又在肚脐上画了一个嘴巴。
那两只赤红的“眼睛”陡然睁开,怒火灼灼扫望众人,肚脐中发出隆隆声音,厉声喝道:“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志不可消!我火族男儿光风霁月,顶天立,岂能屈身做这无耻妖魔鹰犬爪牙?谁再敢提一个‘降’字。刑某人就劈下他头颅,丢进赤炎火山祭奠列祖列宗!”
声如惊雷,在阪泉河两岸滚滚回荡,震得火族众将士如梦初醒,又是惊喜又是羞愧又是愤怒。
烈炎耳根亦是**辣一阵烧烫,趔趄起身,咬牙高声道:“刑将军说得不错,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惟有志不可消!烈炎宁可千刀万剐。背负‘自食其言’的恶名,也绝不能将我大好河山拱手让给这些妖孽!”
他经脉重创,一时无法使出太乙火真斩。当下强忍剧痛,跃上火龙,高举紫电螭龙枪,喝道:“火族儿郎们,大声告诉这些妖孽。你们是要站着死,还是跪着生?”
众人热血冲顶,纷纷抓起兵器。轰然怒吼道:“宁战死,不投降!宁战死,不投降!”翻身跃上兽骑,纵声呼啸,随着他朝敌阵猛冲而去。
帝鸿大怒,嗡嗡狂笑道:“既要找死,那便由得你们了!”六只触角陡然朝下猛击,顺势冲天拔起。
“轰隆隆!”草坡如炸,泥土如大浪似的滔天掀涌。登时将冲在最前百余骑撞得凌空飞跌。惟有刑天火吼着破冲而过,戚斧如烈火狂飚,将数十丈外的土族战车劈得撞翻在。
两岸鼓号大作,火矢冲天,纵横乱舞,无数的巨石从数里外破空抛弹,重重撞在上,土浪迸舞;砸入河中,惊涛四涌。
火族兽骑高举盾牌,狂飙疾卷,不断有人被密箭、乱石贯中,惨呼火吼,接连坠。
此时明知必死,众人反倒没了半点恐惧,只剩下汹汹怒火,填膺欲爆,心中惟有一个念头:纵然要死,也要杀入敌阵,搏个够本!
刑天驭风疾掠,冲在最前。头颅虽失,勇悍却似更胜从前,苍刑戚卷引烈火,纵横飞舞,锐不可当,所到之处血肉横飞,人兽俱碎,片刻间便杀了两百余骑,撞翻了数十辆战车。
被他神威所慑,那些土族凶兽惊嘶悲鸣,竟不自觉朝两翼溃散退避,惟有三只披着铁甲的猛犸咆哮如雷,卷鼻狂奔而来。
刑天避也不避,大步飞冲,光斧回旋扫去,“嘭嘭”连声,当先那两只巨象登时拦腰劈断,如小山倾塌,重重撞落在,血喷如瀑。
他足下丝毫不停,闪电似的伏身急冲,青铜方盾猛撞在剩余那只猛犸的下颌上,猛犸纵声悲鸣,竟凌空翻了两个筋斗,撞飞摔,将旁侧冲来的战车哗啦啦轧倒了一片,火焰狂卷。
火族群雄士气大振,欢呼怒吼,骑兽接连跃过遍兽尸、残车,随着他朝前奋冲杀。
忽听角声尽消,金锣四起,帝鸿嗡嗡大笑,也不狙击,径自凌空飞退。土族大军更是竞相掉头,护着囚车急速回撤。
烈炎等人一凛,顿觉不妙。抬头望去,大鹏张翼尖啸,蓝天尽遮,随时将欲俯冲而下,姹紫嫣红的火浪从它巨翼间滚滚扩散,炎热的狂风扑面鼓舞,烤得众人眉睫尽焦。
火族将士又惊又怒,连骂帝鸿卑鄙,且不论这巨鸟神力威不可挡,即便真有人能将其诛杀,就冲着它由八郡主所化,又有谁能下得了手?
祝融沉声道:“刑将军,你和赤霞仙子保护陛下突围,我来对付大鹏。”霓龙杖赤光飞舞,化作双龙,载着他咆哮腾空飞去。
岂料身形方动,那大鹏碧睛凶光怒爆,突然朝下尖啸猛冲,双翼轰然合击,大风狂卷。“轰”一声巨响,当空紫光赤浪团团鼓爆,那两条霓龙飞扬悲吼,霎时间迸裂炸散。
祝融连避也来不及闪避,经脉便已灼毁重创,浑身着火,从空中划过一道紫色光弧,重重撞入阪泉河中,“嘭!”火光蓬然鼓舞,两岸的草木瞬间被烈焰席卷,火蛇乱窜。
众人大骇,勒缰回马,叫道:“神上!神上!”祝融驭兽之术与龙女不相上下,倘若连他也捱不住大鹏一击,普天之下,真真再无人能挡此凶禽了!
大鹏尖啸下冲,两翼狂飚席卷。火焰冲天摇舞,越来越猛,宛如两道巨大的彗星流火朝此处撞来。
万兽惊嘶,人仰马翻。众人眼前一红,喉头腥甜急涌,相隔数千丈,被那炎风扫及,却已如被怒浪当头撞击,险些从兽背上翻身摔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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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正自骇怖,忽听东南边传来一声奇异鸣吼,低沉雄浑,仿佛来自幽冥底。
众人脑中“嗡”一响,心神俱颤。周身如痹,莫名感到一阵彻骨的恐惧。座下兽骑齐声悲鸣,不敢再挪动分毫。
就连那大金鹏鸟亦陡然顿住俯冲之势。冲天飞起,朝着东南方引亢尖啸,周身长翎尽乍,也不知是愤火、狂喜,还是惊骇。
四野寂寂无声。众人心中狂跳,从未听过这等诡异声音,竟似比苍龙角更令万兽慑服。当下纷纷止戈罢战。屏息南望。漫天红霞,大河滔滔,两岸山野延逦连绵,不见有任何异动。
过了片刻,从阪泉河下游极远处又传来一声呜鸣。这次的鸣吼声较之上回大了许多,仿佛雷霆连奏,夹着隆隆轰响,震得群山微摇,大晃动。
祝融从河中踉跄站起。凝神聆听着那低沉悠远的呜鸣,心中闪过一个匪夷所思念头,又惊又骇,脸色瞬时惨白。
还不等细辨,底轰鸣连震,惊涛狂涌,远处沿河山峰突然猛烈摇荡起来,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