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亲王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语重心长地说:“大局势是一回事,细节上能做到什么程度是另一回事,以细节反控全局的可能是存在的。身为将领,必须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所以,我们必须仔细的打好每一仗,不给斯比亚军反控全局的机会是吗?”
亲王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亲王殿下,”脚步声响起,情报官又一次跑来,交给亲王一叠资料,“殿下,我们派出的侦察兵汇报,斯比亚军这次的部队很奇怪,以前的情报上没有,从装备上看是全新的军团。野外有雨雾,不清楚他们来了多少人,他们摆出了进攻振兴,但还没有完成部署。”
“知道了,”亲王翻看手里的资料,“斯比亚那五个亲卫军团在不在?”
“再派出侦察兵,把你手里全部的侦察兵都派出去,从各个方向出击,接敌面以进攻侦察。一定要查明这五个亲卫军团的位置!”亲王似乎抓到了什么线索,语气加重了一些,在情报官转身离开之后,他又问自己的副官,“刚才那个从侧翼部队来的传令兵呢?叫他来。”
副官立即去找,但绕了一大圈,却找不到那位跑来报告侧翼两军被消灭的传令兵,亲王听到这个消息,只微微点了下头,回望斯比亚军阵营的时候,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笑容。
站在他身边的儿子不解,“长官,这五个军团的位置有什么特殊意义?”
“记得我刚才所说吗?以细节反控全局,你很幸运,因为你现在正身处在这样一场战争中,对面的科恩?;凯达已经开始反抗他的命运了。以你的年纪来说,这是不可多得的宝贵经验,科恩?;凯达这一刻,你可要用心去学。”
亲王转过头来,脸上的笑容未变,“你想一想,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五个战斗力最强的斯比亚军团部在我们眼前?”
“这……我们的侧翼?”儿子愣了一下,脸色突然一变,“先前的情报有可能是假的,我们侧翼的两支部队很可能只被隔开,并没有受到攻击,斯比亚军想在他们来援的时候偷袭!”
“还不算笨,”亲王转头说:“传令下去,参谋部来台上作业,所有随军学员台下观摩!”
“是!”副官领命而去。
而在对面的雨雾中,斯比亚军的号令声再一次响起,部队终于完成整体部署,组成前军的诸多方阵缓步上前,透过雨雾的间隙,神属的飞行侦察兵们可以窥视到其中的一部分:一个又一个的方阵依次上前,布满田野,棱角分明的方阵间都留有供其他部队通过的通道——他们居然使用了与神属联军差不多的阵型!
斯比亚皇帝身边,一名军人打扮的文官开口说:“陛下,前面准备好了,我们是不是要进攻了?”
听了这名文官的话,其他将领不禁觉得好笑,陛下是整个斯比亚军队的灵魂,整个军队就是有陛下一手带到今天,什么时候进攻,陛下心里自然是考虑好了的,何须一个书记官在边上瞎紧张?书记官嘛,不就是写写记记就完了——这位年轻的书记官第一次上战场,跟随在科恩?;凯达身边充当第二副官,他穿着一副连体盔甲,因为头盔大了点,一直要用手扶着。
一边吃着配属的战地口粮,科恩陛下一边注视着敌军大营那边的情况,缓缓问道:“你第一次上战场吧,觉得怎么样?”
水雾缭绕,稍微远点的地方就隐没在漫漫的白气中。
“感觉嘛,这里的气氛很肃穆,很压抑,像是把全身的血都挤在一个地方,令人非常难受,但我还能行,”书记官说完感受,又说了一句陛下曾对他说过的话,“兵者,国之大事。”
“不错。兵者,国之大事,”科恩陛下又问:“对面的那位亲王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应该………应该是这样。”书记官的答话速度越来越慢了,因为在通常情况下,陛下如果用这种方式跟他说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会令他非常难受……
但是,这是一场关系帝国存亡的战争,陛下不会在这时候还有心情耍他吧?或者陛下只是想来点轻松的话题?
“朕记得你也曾经上过军校,又在朕身边待了这么久,对军队应该不陌生,”
科恩陛下再问:“你觉得斯比亚军今天能做到什么程度?攻的破敌军阵型么?打得进敌军营盘吗?”
“这个……我们的军队当然可以做到,斯比亚军无敌。”书记官觉得事情越发不妙了,因为他再去军校报道的第一天就被当时的科恩总督截下,丢在维素总督的手下处理文案。以陛下的头脑,他当然不会忘记这点,但陛下现在故意选择性的失忆,事情有些奇怪。
“有信心?”
“当然有信心!”书记官心里在“扑通扑通”的狂跳,但他此时绝对不能提供其他的答案。
果不其然,皇帝陛下的目光向他看过来,嘴角先滑过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一字一句地说:“你有信心是吧?好,那这段进攻由你来指挥。”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把身边的将领连带书记官本人下的一起打了个冷战。
皇帝陛下这到底是怎么了?如此重要的一次战斗,居然让一个书记官来指挥,这也太儿戏了吧?这可关系帝国存亡啊!书记官本人更是哭丧着脸,即羞愧、又慌张,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朕累了,所以要休息一会,在朕醒来之前,战斗指挥权由第二副官行使,给朕好好打,打好了晚上加菜,”皇帝下了马,横了一眼周围那些想要说话的将领,“任何人不得有异议!”
“陛下……”书记官处在众将领锋利而又愤怒的眼神焦点中,急得都快哭了,只好跑去哀求科恩,“陛下……我只是一个书记官啊,这等达是我可做不下来…
…”
“关我屁事,”铁石心肠的皇帝一裹披风,就在侍卫铺下的油布上躺下,还满足的伸了一个懒腰,“吃饱喝足之后,就是应该静卧啊……你指挥到朕睡醒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