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急着谢我,这件事在警方和公安里还是有少数高层知晓。”
电话那头的药师寺凉子站在自家的阳台前,对着月光晃了晃酒杯,相比自己的上司与下属,她可能是整个刑事部里最悠闲的人了。
“我会同意帮你瞒下这件事,也只是觉得你说要用琴酒引出剩余的组织成员这个提议有道理罢了。”
白羽绫希没有说话,而药师寺凉子却并不在意,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是琴酒。”
这个问题让闭眼假寐的白羽绫希睁开眼睛,她无神地目视前方,刷着白漆的天花板落下一片阴影,只有床头灯的上方被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黄晕。
“是因为你对误杀他这件事还心存愧意吗?”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凉子,人就是我杀的,不存在误杀不误杀的问题。”
白羽绫希一手揉着隐隐作疼的太阳穴,一手撑着柔软的床垫从床上坐起:“会选择琴酒也是因为他死的时候没有其他人在场,而且他在组织里颇有地位和威望,我们可以制造他还活着的假象,引出剩余的组织成员。”
药师寺凉子才不信白羽绫希的狡辩。
“我也和你说了很多次了,扣下扳.机的人是他,是他亲自选择了自尽,他的死和你没有关系。”
一个公安精英已经就够麻烦的。
药师寺凉子可不希望咒术师出身的白羽绫希被亡灵困住。
还是一个难缠的亡灵。
“你也检查过了不是吗?他杀光了实验室的所有人,枪里最后就只剩下那一颗子.弹。”
药师寺凉子平静地说着换做是谁都会得出的最终结论:“无论当时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是谁,他都会选择这条路的,只不过那个人恰好是你罢了。”
话虽这么说,但药师寺凉子却很清楚,琴酒这是用自己的命,在白羽绫希的心里留下一道永远都无法被遮盖的疤痕。
他到此为止的人生将以这道疤痕的形式在白羽绫希的身上继续延续,直至她生命的终点。
果然是同传闻中一样,阴险狡猾的男人。
白羽绫希仰着头看着天花板,这不是她第一次直击死亡。
在她还是咒术师的时候,她亲手袚除过因为使用诅咒而被反噬的人类、因为诅咒而堕身为咒灵的存在,她不是第一次亲手结束一条生命,但是这一次……
“你知道吗,凉子,那时候我已经猜到了他的意图。”
白羽绫希闭了闭眼,即使她没有刻意回想,可脑海内却还是浮现出当时的画面。
“我本可以避开他的结局的,哪怕折断他的手腕、我本来可以做到的,但是我却松了手。”
琴酒是组织的核心成员,一旦他入狱无论结果如何,对于他来说便是无尽的折磨。
,白羽绫希就猜到琴酒宁愿死也不愿意被逮捕。也就是那一瞬的迟疑造成的破绽,让琴酒抓住了这唯一的机会。
是她造成了琴酒的死亡。
是她杀了他。
药师寺凉子没有说话,白羽绫希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让重要的犯人死在我的面前,这是我作为警察的失职。虽然我知道他的死造成的后果是抓再多的人都无法弥补的,但我还是必须要弥补自己的过失。”
药师寺凉子觉得白羽绫希还是没想明白。
即便警方真的能活捉琴酒,也不代表他们能让他顺利吐口。
琴酒一看就是组织里数一数二的硬骨头,搞不好他一进拘留所就会想方设法地自尽,甚至还有不少外面的人希望他能永远闭嘴。就算他真的能活着走完所有的流程,估计到最后也会保持沉默,这只会在送检判刑的时候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从警察的立场,当然是希望犯人能活着接受法律的制裁。
但是药师寺凉子见证过太多明明犯下的罪行已经足够被判死刑,却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至今没有执行的犯人。
琴酒的终结是在那里,对于被他杀害的人而言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算了,我知道说再多都没用,这件事我随你折腾吧。”
药师寺凉子知道白羽绫希不是不懂,只是还没走出自己的心结,哪怕自己现在是说破嘴都没用。
还不如随她折腾,让她折腾明白了或许就会好受了。
白羽绫希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真心诚意地向自己的上司道谢:“谢谢你,凉子。”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这件事终于谈完,药师寺凉子对着天上的月轮呡了口红酒,眼见着白羽绫希似乎要挂断电话,她连忙提起今天和公安那边谈的另一件事。
“公安那边提出要给你护卫,我按照你的意思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