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睡半醒间,他忽然回想起北极狼最后的那个眼神。
坚毅、野性,饱含嗜血的残忍,可想而知它的主人一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那么问题来了,狼哥为什么要救他呢?救了他之后为什么也不吃他?难道说萨摩耶的肉不好吃?
汪!事先声明,他没有特殊的癖好,也不想进谁的肚子,他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就当是睡前动动脑,记性会更好。
略带潮气的海风唤醒了汪白,他拢了拢身上的雪鸮羽毛,着实不想离开被窝。
不走不行,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汪白将雪鸮羽毛披在身后,多少能帮他抵御一点寒冷。
这些羽毛是从昨天吃剩下的雪鸮残骸里挑拣出来的,有一层薄薄的皮肤组织将羽毛连接到一块儿,披在身上还怪暖和。
就是那股血腥味太上头,沾血的羽毛把他的毛毛也染红了,总有一种不太舒服的黏腻感。
脏是脏,不舒服也不假,旁边就是大海,汪白却不打算给鸮羽清洗一番。
不是他不爱干净,之前提到过,冰面上视野开阔,遮蔽物少,他在海边行走,很容易遭到捕猎者的袭击。
鸮羽披风上残留的味道,可以掩盖他自身的气味,也可以制造视觉盲点,让其他动物发现不了他其实是一只小萨摩耶。
身为猛禽,雪鸮的气味足以震慑绝大多数海鸟,就连生活在海里的水獭和陆地上的北极狐都是能避则避。
他这就叫狐假虎威的翻版,狗假鸮威!
鼻头耸动,汪白使劲嗅闻着空气中残留的,属于北极狼的味道。
别误会啊,他才不是跟踪狂,更不可能是为了报恩。
北极狼的活动区域多在林区,跟着它们,汪白就能找到更适宜的环境生存。
狼群的行动速度极快,他必须加快脚步,不然他会跟丢的。
然而还没等到汪白抵达林区,极夜便降临了。
没有光照,温度已经降低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就算有鸮羽披风保暖,他还是冻得瑟瑟发抖,不得不保持运动来驱散寒冷。
他能闻到土壤的清香,还有草本植物的气味,林区离他不远了。
汪白迈开爪子,在冰面上狂奔。
因着气温降低的缘故,冰面延伸的方向和他的目的地背道而驰,原先随处可见的贝壳也都随着海岸线的推移而变得稀少。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掉头去岸边觅食,要么一路向前赶赴林区。
没什么可犹豫的,他选择了后者,慢性死亡也是死亡,还不如拼一把,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饥寒交迫的小狗崽子只觉得四肢无比沉重,疲惫和饥饿侵蚀着他的求生意志。
远远望去,冰原尽头是覆盖着一层积雪的林区,再坚持一下,他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真的坚持不住了……
眼前的画面出现重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罢工,分明是天寒地冻,肺部却像着了火一样难受。
“噗——”
眼皮越来越重,汪白再也坚持不住倒在了雪地上,奄奄一息地喘着粗气。
恍惚间,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头通体雪白、身强体壮的北极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