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末最终将婚房,啊不,是栖息地选择在了一座冰斗冰川之下。
极地的地貌多种多样,冰斗冰川就是其中一种。
它起初是一座盆地,盆地底部和盆壁经过长年累月的磨蚀,逐渐将盆地修整成深而圆滑的容器。
几乎所有盆地都会经历这样一个过程,只不过大多数盆地因为本身石头质结构稳定,磨蚀缓慢,可能几千年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但这里的盆地不同,狂风和酷寒破坏了石块的结构,使得磨蚀迅速加快。
由于内里装的是冰,最终成形的容器被称之为冰斗。
冰斗因积雪的补充而壮大形成的冰川,就叫做冰斗冰川。
这里三面都有盆壁遮挡风雪,下沉的地形可以帮助他们遮掩身形,入口狭窄隐蔽,易守难攻。
绝佳的地理位置没有浪费狼末的精心挑选。
汪白张开肉垫,试着攀爬盆壁。
或许是落了新雪的原因,盆壁没有看上去那么光滑,稍稍用力他就能爬上去,只是没有狼哥那么稳就是了。
但这并没有打击到他,聪明的小萨摩耶将冰斗开发出了新的玩法——他一直爬到两米多高,然后顺着坡像滑滑梯一样滑下来。
饶是狼末,也被这新奇的活动吸引了目光。
他走到冰斗下,正对着小萨摩耶的方向,而后如愿以偿地接到了滑下的汪白。
“汪!”一起玩呀!
汪白轻轻咬住狼末的尾巴,热情邀请他共度良宵。
谁能拒绝一只撒娇的小狗呢?
狼末顺从地跟在小萨摩耶身后,比起汪白攀爬的艰难,他爬得那叫一个轻松,很快越过汪白后,最后在更高处停下。
小狗艰难地抬高下巴,冰斗的坡度不大,但由于攀爬姿势的原因,他不得不将自己的后脑和后背紧紧相贴,才能看到狼哥的英姿。
不愧是北极狼王,这么快就适应了冰斗地貌,甚至还游刃有余。
他叫了两声,想和狼哥打声招呼,现场教学如何滑梯。
结果一激动,脚下没站稳,脑袋带动着身体在坡上转了一圈,顺着盆壁翻转滚落。
汪白只觉得天旋地转,那种失重感似曾相识,就和他当初从悬崖掉下去一样。
眼前的景色飞速变换,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树干折断,跌落悬崖的那一刻。
深埋于记忆中的恐惧和疼痛被瞬间唤醒,他一直以为沉重的死亡早已随着他在雪原上的长途跋涉而渐渐淡去,现在看来恐怕并非如此。
要死了吗。
汪白的脑海中只来得及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就撞进了一堵柔软的肉墙,他茫然地望向身后,却对上狼哥关切的眼神。
是了,他没有死,这里也不是悬崖,从低矮的小坡摔下来顶多摔个四脚朝天。
可他还是止不住地颤抖,害,害怕怎么了,他现在不过是一只平平无奇的小狗,汪白理直气壮地想着。
脸上传来湿滑的触感,小萨摩耶任由自己沉溺在狼哥温暖的舌苔下,他万分感谢狼哥的陪伴,不论是从生理还是心理上。
狼末欣慰地看到小狗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虽然狼末可能永远无法明白汪白害怕的真正原因,但他知道自己不想看到小毛团颤抖的样子。
他想告诉他,有他在,不需要害怕。
他将汪白叼起来,带着他一起爬上了更高的雪坡,然后把自己当做垫子,将汪白放在他柔软的肚皮上,顺着斜坡往下滑。
大概是怕他害怕,狼哥的前肢始终护着他,将他的脑袋埋在自己的小腹里。
软乎乎的,也是,再冷酷的动物,肚皮都是温软的,哪怕是刺猬也一样。
在第二次狼哥叼着他攀爬的时候,他偷偷转了个身,视野随着他的升高而变得开阔,黑夜都似乎不再黯淡。
不待他反应过来,坏心眼的大白狼便陡然滑下。
迎面而来的狂风扰乱面前的空气,让简单的呼吸都变得困难,明明这并不舒服,汪白眼里却闪烁着兴奋的光。
俯冲而下的快.感,不亚于乘坐一次敞篷跑车,更何况他屁股底下还是原生态狼王真皮坐垫。
体验感拉满。
汪白缠着狼末玩了好几次,尽兴的小毛球才筋疲力尽地躺回了窝。
狼末舔了舔耗尽体力的小萨摩耶,确认对方连回应他的力气都没有了,便蹲坐在一旁,守着汪白睡着。
小狗嘴里传出浅浅的呼噜声,狼末凑上前嗅了嗅他,而后转过身,离开了冰川冰斗。
他需要在小毛球睡醒之前找到食物。
北极狼的单体作战能力算不上强,体型和北极熊一比更是相形见绌,他们能成为北极顶级猎食者靠的是团队协作。
独狼的速度甚至还比不上驯鹿,想欺负不怎么动弹的麝牛,也要提防对方犹如铜墙铁壁一般的头骨,稍有不慎就会被尖角捅个对穿。
如今的狼末没有同伴,他不会轻易选择追猎驯鹿或者挑战麝牛,他的目标只有旅鼠和北极兔,甚至北极狐也不是不行。
然而冬季捕猎绝非易事,否则北极狼不会选择用长时间保持不动的方式减少体力消耗,北极熊也不会靠冬眠来度过清苦的冬天。
随着时间的推移,狼末始终没有寻觅到猎物的踪迹,他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躁起来。
身为前任狼王,狼末的心理素质无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