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府。
翘楚躺在床~上,另一侧那人睡过的地方还萦着淡薄的香,她轻轻一笑,突然想起什么,道:“景先生。”
帐外小榻处,景平的声音很快传来,“景平不睡,翘主子有事吩咐景平便是。”
翘楚道了谢,将话说了。
景平一怔,随即答应了。
他从榻上起来,按她要求办了事,正要走回去,心里突然想起多年前的事,又想起她方才说的故事,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问道:“翘主子,恕奴才冒昧,适才你说的故事可有什么寓意?”
119公主的骑士(13)
“为何那士兵不多站一天,他距离成功已触手可及了。”
他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
桌上刚刚点亮了的小灯映着帐子。
帐上突然影子一晃,翘楚似乎坐起来,在想着什么。
咎苗条的身影在微微动着,长长的发丝微微动着。
景平脸上一热,突然不敢再看,坐回榻上,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听到女子的声音轻轻传来。“这个老故事,听说有很多寓意。最普遍的说法是,若士兵坚持到第一百天,骄傲的公主也许会反悔,但是,若他在第九十九天走了,那么公主会记住他一辈子。”
景平一怔之下,心里突然豁然清朗。
幔多年前,他母亲是朝歌一名大户人家的小妾,出身低微,却美貌聪明,深得他父亲宠信和喜爱,后来他母亲被大夫人设计冤枉和府中长工有私情,他父亲虽多情,却最爱大夫人,遂不再信他母亲,并将她毒打至残,并将他母子三人赶出家门。
他母亲也了不起,虽被赶出家门,后来遇到微服在外游玩的皇帝和常妃,在常妃的帮助下,设法将事情查清,还了自己清白。
他父亲本来便爱他母亲,事后百般补偿,他母亲却没有再回去,而是到庵堂落了发,不久死在青灯下,常妃收养了他们。
他母亲临死前对他说,回去那个家,他和景清两兄弟只有死路一条;因为他们的父亲最爱大夫人。这件事,他们父亲并没有罪责大夫人,以后这样的事还可能会发生。
谁敢保证。
也只有她离开了那里,他们的父亲才能记住她一辈子。
他一直不懂——
这时,他方才明白。虽然这两个故事并不相同。
他想了想,又问道:“只是,这和爷有什么关系吗?”
话语一落,他蓦然一惊,有些话不该他来问的,他竟然逾越多问了!
不管爷爱不爱这个女子,她既是爷明媒正娶过门的,便也是这个王府的半个主子,他怎可因着她似无甚脾气架子,便随意相询呢,真该死!
他为人机敏,这时却有些不知怎么做才好,遂赶忙住了口。
坐回榻上,却听到翘楚低声道:
“也许有关,也许无关,其实我也不知道,看他如何想罢,和你主子说那样的故事,是我逾越了。”
景平又是一怔,她的话说得很含糊,他却突然似乎有些明白她心里所想的。
这一微微清晰,他口里竟不觉低低叹了口气。
飞天寺。
黄衣少女随宗璞从寺庙后院走出,心里仍有不安,道:“我还是回去和清姐一起等吧。”
走在前面的宗璞突然停下,她一惊,差点撞到他的背脊上,正要骂他,却陡然一愣,指着庙门后那双熟悉的男女,怔怔道:“爷儿,夫人,你们不是已经走了吗?”
两人正是绿衣女子和男子。两人一笑,宗璞返身,笑道:“小夭,他们等你才没走。”
黄衣少女一怔,绿衣女子将她拉到一边去,附嘴在她耳边低声说起话来。
宗璞负手在后,淡淡瞥了男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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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什么意思?”
男子和他两人多年交情,也不畏他生气,呵呵一笑道:“宗大人问罪来了,可惜爷却不知你在说什么。”
宗璞一声冷笑,道:“那宗某便提醒爷儿则个,为何让小幺回答我和义父去吃酒那个问题?你明知道这些权算机关她不懂,你以为每个人都是清儿和郎霖铃?何必为难她?”
男子淡淡回看他,轻声道:“宗璞,爷儿我知道她不懂,却也知道她很想跟上你的步伐,想和你一起讨论议事,想得到你的认同和赏识。”
“郎妃便罢,清儿不是你该多提的!你和我比谁都清楚,她是上官惊鸿心里唯一认定的女人。我知你一心尊他为主,知你宗璞最看重的就是他这个朋友,那么,对于清儿,你便该更避讳些。”
“小幺是个好女子,是我们最喜欢的妹子。我帮她又怎样了!宗璞,难为她的是你!你若不喜她,便明了与她说,莫让她再抱任何冀望。”
宗璞脸色微变,闭了闭眼睛,低声问,“八爷呢?怎还不过来?暗卫送信给我的时候,说到达此地,若数盏茶功夫不见他,便在后院庙门处相等。”
男子唇角一翘,“谁知道他我和你得到的讯息是一样的,也只能等了。”
宗璞微一敛眉,心里一恍,低笑道:“难道是”
四处越发的静谧,也听不到沙弥做晚课的诵经声。夜深了,大概快到四更了罢。虽是新婚,皇帝也只批了他三天假,朝中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参与。
蓝衣女子冷冷一笑,伸手狠狠一拂桌上茶具。
四更了,他不会来了!五更便早朝!他怀抱美人好梦正酣吧,他从来舍不得这样待她!
宗璞的眼睛真毒,她确实是借聚议的借口让他过来,若要商议什么事,待明天早朝过后,看看皇帝的动态再商议不更好吗?
她心里藏着一个秘密,她不想爱上他,却无法抗拒他,更想他爱她,永远只爱她
她咬牙转身,正要离开,却看到一个男子一身雪白长衣,站在不远处的冬树下,淡淡看着她。似乎看了她很久很久。
正文120三千的宠爱?
“怎么,这茶不好喝,不合你口味?”
他淡淡道着走过来。
她很快恢复了常态,也一如他清淡的语气,“茶凉了,还能喝吗?”
她有些清冷的看着他,看到他一瞥地上破碎的瓷瓦和桌上仍燃着的小炉,随即手上一暖,听到他轻声道:“走,我带你吃些热茶去。”
恳她低头看了眼腕上的大手,淡声道:“放手。”
他却似充耳不闻,握着她的手便走。
她微微一惊,往日只要是她的要求,他必定做到,哪怕他并不愿意,可是如今——
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似乎变了,譬如那天他终究没有杀翘楚。
她直觉不喜翘楚,不排除对她计算是一回事,这个时世,这个噬人的地方,尔虞我诈,攻计攻心,才能生存,才能成功。她不想,却不得不为,但就像和景平说的,她不喜不想shā • rén也并非假意。
只是那时对他的逼迫动了气,也顾虑到他的安全,但最终还是没有坚持让他杀了她。而他也没杀她。
是翘楚让他改变?才短短的日子,她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