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在翘楚那个大陆曾经有个女诗人写过这么些话。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你以为明天一定可以再继续做的;有很多人,你以为明天一定可以再见到面的;于是你暂时放下……但是,就会有那么一次:在你一放手,一转身的那一刹那,有的事情就完全改变了。太阳落下去,而在它重新升起以前,有些人,就从此和你永诀了。
“翘楚,我很痛……你在哪里……”
他喃喃说着,却又有些急躁,无法行走,他只能趴在草垛上,用力爬着,想去看看她有没有躲在哪里,他耳力还极为灵敏,但有时一掌抓去,却只揪出些鼠虫。他呆呆将之抱进怀里。
他以为他示弱,她便会出来看看他。可是没有。
……
牢门处,狱卒都识趣的退去。灯火映着两个人的脸,其中一人头上戴着笠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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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请。”笠帽男子淡淡一笑,道。.
他与之说话的人正是上官惊灏,上官惊灏心中一凛,却笑问道:“左大人过来有事?”
“殿下也过来有事吗?来”
上官惊灏口里的左大人却是左兵。
一句甚有技巧的反问,上官惊灏怎会不明这弦外之音,我是奉皇帝之命过的来,太子殿下呢?仍笑道:“来看看兄弟罢。”
“殿下倒是个有心人。”左兵笑应了,他自不会多说什么,他隶属于皇帝,保障皇帝的利益——太子来看兄弟,还是让宗人府主事在鞭子盐水中放些什么慢.性之毒,和他有什么干系。
他只是来确定一件事,稍后报告皇帝。
脚步声从门外而来,他立刻隐进牢房暗处,上官惊灏眸光一动,这左兵身份神秘,面目从不可辩,手上握有一纸皇帝的手谕,无论到哪皆通行无阻。倒不知今儿来这里做什么,他本准备离开,不意遇上这人。这时他略略一想,也随之隐了进去。
“宗大人,请。茛”
几个差役将一名男子恭敬引进,来者却是大理寺卿家,宗璞。
宗璞淡淡道:“宗某奉皇上之命,来问睿王几句话,需要安静。今日之事,皇上不希望再有他人知道,各位可明白?”
差人一凛,立时道:“是。”
人立时退尽,宗璞一掀衣摆,快步走到牢门前,“八爷……”
他焦急地唤了几声,却见上官惊鸿衣衫血湿,只是趴在地上,目光凝滞,盯着禾草。
“惊鸿,”
宗璞一阵心惊,忍不住唤了他名字,“皇上这次动了大怒,我们绞尽脑汁,却想不到救你的办法,你一定要想办法让皇上放你出去,我知道这几乎不可能,但若不尽快出去,一旦皇上下了杀令……还有太子也不会放过你,你会死在这里……”
“这次是生死大劫啊!”
他说了甚久,上官惊鸿只是一动不动——宗璞不敢久留,深深看了他一眼,咬牙离去。
……
左兵从暗处走出,眯眸一笑,朝上官惊灏恭敬一礼,亦很快离开。
上官惊灏何等聪明,自明白其中巧妙,从左兵避开宗璞开始,他已有几分猜出宗璞到来并非皇帝之意,一听宗璞之言,果是如此。
而左兵此行,只怕十有bā • jiǔ便是要亲眼证实宗璞是上官惊鸿的人一事。
倒不知这左兵哪里得来的风声。
又原来,宗璞竟是上官惊鸿的人!
上官惊鸿的野心——这下更好,左兵一报,皇帝更不会放过上官惊鸿。而有一件事,他应该去查一查,他之前曾找出打压上官惊骢外家的证据,没了夏家的财力支持,即便有朝一日,上官惊骢要招兵买马起事,亦是徒劳。
然而证据呈交大理寺,却恰逢大理寺走水,烧毁了所有,而不得不撤了案。夏家案件急案,他的探子曾报,看到上官惊鸿曾紧急出入过大理寺。
宗璞铁面有名,当时以为只是巧合,如今看来,这事和上官惊鸿关系匪浅。
少时教养数月之恩,不足以让他报夏家。顺藤摸下,不知会摸到什么呢?
他低低一笑,快步走进牢里,将地上的上官惊鸿抓起来,将他狠狠往墙壁上一甩,上官惊鸿一声闷哼,脑勺从墙上滑下,染了一墙血水……
*
翌日,夜,睿王府。
第一次,厅门紧闭。
厅正中,摆放着一枚棺木——那是方明和景清亲自从老宅运回的。棺里,摆放着翘楚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