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让谭世林暂时压压火气,礼貌重新浮上来:“里面请才是。”
屋里谭世林开始对上胖倌小王爷,谭世林是苦口婆心:“这是匠人吃饭的手艺,小王爷要玩,另外好玩的事情才是。”
依着祖父膝前的胖倌瞪圆眼睛打量谭世林:“你会画吗?你不会骗人吧?”然后再看祖父晃一晃胖脑袋:“给我找个真正会画的师傅吧,我要看着画才放心,这个人没能耐,有能耐的人没有这样藏着的。”
无心的童稚幼语一下子打到谭世林的心里去,匠人学手艺为的是什么?是扬名,为的是别人都知道我这一门是这一行当的佼佼者。在手艺上被捧惯了的谭世林就遇到这一位要用火来炼金才相信是真金的横劲儿小王爷,再说那胖脑袋看着挺讨喜。
从屋里捧出来几个鼻烟壶出来,谭世林也不服气,一个小孩子,一个富家子这小小年纪就敢这样贬低我,以后这京里还能混吗?不能输掉这个名声。
胖倌看过以后还是摇头:“这个街上我也能买到,我要找到的会画的有本事人,不是拿别人画的来充数的人。”谭世林呵呵一声笑,由刚才进门一肚子气到此时觉得这个小孩子也讨人喜欢,有人也在后面跟着模仿,作为一位能干的匠人,当然是对这样的人不齿。只是不能明说出来,此时全被眼前这位小孩子王爷说得一干二净。
“你等着,我画给你看。”谭世林不能说是为着让一个孩子服气,只是兴头儿被勾起来,这几天心情不好也没有好好画过,此时精神上来了。
胖倌依然是不依不饶,对老侯爷道:“祖父,咱们看着,他要是画得不好,再去找别人。坐马车从京里来,就给我找这样的人,回去告祖母去,祖父也不认识有能耐的人。”说着摇头晃脑,大有祖父也是骗人的这个意思。
哈哈大笑的老侯爷对正在收拾画碟的谭世林道:“先生,你自己面子也倒罢了,老夫带着孙子从京里一路赶来,这面子可不能折在你手里。”
谭世林开始作画,胖倌站在旁边聚精会神看着,看看几笔画过,对着谭世林嘿嘿笑一下,再接着催:“你再画,”看着再画几笔,胖倌着急了:“我来,我也会。”
“胖倌儿,你扰了这位先生,他就不画了,你要画拿一个没画过的吧。”老侯爷说过话,谭世林也放下笔,找一个没有画过的给这个胖头胖脑袋的孩子,看着他拿着笔在里面就是几笔,然后自己纳闷:“你怎么就画得那么好呢?”就丢下笔来站在旁边看,看一会儿再嘿嘿一笑,自己再画几笔,就总是不成。
自此老侯爷就每天携着孙子到谭世林家里来看他画鼻烟壶,到第三天,谭世林在门口送走这一对爷孙,回来对老妻道:“难关已过,让人带信给儿子,让他回家来吧。”看来是不用背井离乡。
没有捣蛋几天的胖倌小王爷重新成为南平王府里最乖的孩子,老侯爷得偿心愿,把孙子顺利带在身边,每天就陪着他风雨无阻去谭世林家里看画,只是看,谭世林说:“祖宗手艺不能教。”可是也会在自己画完以后指点一下胖倌。匠人手艺哪有让别人看的道理,谭世林心里也存着象权贵低低头的意思,只是这头嘛,也要低得自己觉得不谄媚才行。
亲戚们来看太夫人,太夫人就笑容满面:“我们胖倌最是乖孩子,白天陪着老侯爷,晚上回来跟师傅学画。”要想内画好就得学字画,胖倌的字是苦学几年,现在开始学画,当然朱宣是请来妙手画丹青的师傅,自己太忙实在是没有时间教,但是有时间也来陪着儿子一会儿。胖倌找到新的趣事,又重新安生起来。
二月的天气依然是清冷的,眼看就要三月,京里这才雪融冰消。坐在书案后看书的朱闵看到自己的小厮进来,忙问上一句:“母亲房里又是谁?父亲房里又是谁?”
“王妃房里是顾夫人,王爷书房里是淮王殿下,”小厮很是伶俐地打听一个遍:“世子房里是鄱阳侯郭世子,还有淮王殿下的两位公子,路上遇到王妃房里的银文姐姐,说王妃问三爷,您不要总是在房里看书才是,也去世子爷那里和人说说话。”
放下书的闵小王爷道:“我就出去。”看着小厮先出去,朱闵站起来先往母亲房里去,母亲会的是顾夫人,女眷们最爱说的就是孩子与亲事,时时担心康宁郡主的亲事会落到自己头上的闵将军整天就提心吊胆,而且想主意把康宁往一边儿推。
封地上的陪伴一直跟到京里来,冯五公子是跟着闵将军,冯二公子是跟着毅将军。在厢房的冯五公子看到闵将军出来,刚走过来一步,就被朱闵阻止:“我去母亲房里,你不用跟,世子爷房里有客人,你去哪里等我吧。”
路上化雪泥泞,朱闵一路行来,依然是洁净如常,只有脚下靴子帮上几点泥水。向来爱洁的他时时如此,正在欣赏着雪水“滴哒”,就看到一个一身泥点的人跑过来。
那织金绣锦的宫装上明显就是有堆泥点,看得闵小王爷只是皱眉,这个跑来的人不过一点儿高,正是康宁郡主。
闵小王爷往两边看一看,已经没有办法躲开她,而康宁郡主还喊着:“闵将军,闵将军,”后面是一堆人在喊着:“小郡主不要跑。”朱闵站住脚,尽量让自己别皱眉,看着这个淘气捣蛋包跑到自己面前来,脚下冲起泥水来,奔着自己衣襟就来了。
闪身避开这泥点,看得康宁郡主咧开小嘴儿笑一笑,然后站定问朱闵:“胖倌在哪里?”朱闵这才松一口气,而且高兴,一听到康宁问胖倌,闵小王爷就打心眼里高兴:“胖倌出门呢,晚上才在家。”然后装作不经意地道:“胖倌昨天也问起你呢。”
这就是闵小王爷的伎俩,见到康宁问胖倌,就要说一句:“胖倌也问起你,你来跟胖倌玩吧。”果然康宁今天要问出来:“你说胖倌等着我玩,可是我来了两次都没有见到他。他要跟我玩,为什么不等着我?”
欺骗小孩说假话的朱闵一点儿也不内疚,又是一句假话说出来:“你几时来,我让胖倌等你。不过,”闵小王爷看看泥点满衣襟的康宁郡主,不知道哪里疯玩过来的,额头上汗水还沾着一丝头发。闵小王爷想一想,父亲决定与公主再订亲事有他的心思在内,既然决定下来一般不会再更改。
委婉地对朱宣说过自己现在不想订亲的朱闵只得到父亲一句回答:“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小时候不好,大几岁会好些。”朱宣完全明白这个爱洁事事要满意地儿子对一个疯丫头是什么看法,可是这事不会再更改。
那么朱闵只能没有兄弟情义地把康宁往胖倌那里推,看起来胖倌和康宁是比较合得来,成亲事总要希望自己过得趁心不是。
为成此事,决定当月老牵红线的闵小王爷认真打量眼前的康宁,正在乐颠颠问:“不过什么?”康宁愿意和胖倌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胖倌?闵小王爷发现自己忘记问胖倌,他喜欢和康宁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