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宣伸出手来接过披风,随手搭在椅背上:“给我吧,”坐下来再看着胖倌儿笑,这一身战甲穿在胖倌儿身上,显得更是胖些:“你呀,以后就是自己动手侍候自己,再别指望着人侍候你才是。”
跟进来的胖妞儿听到这话对着胖倌儿笑一笑,你行吗?什么时候出现身后不是跟着几个人。胖倌儿搔搔脑袋:“在家穿衣服我也自己穿,不会要我自己洗衣服吧。”
毅将军笑起来:“以后洗脸洗脚都是自己,给马洗澡也是你自己。”信以为真的胖倌儿对着毅将军一通笑:“我请请二哥,你帮我的马洗个澡吧。”
看到毅将军一本正经地摇头,胖倌儿再看看大哥:“我跟大哥换匹马骑,你洗干净了我再换回来。”朱睿在正中坐下来,对弟弟道:“你二哥哄你玩呢,你问问他自己,给马洗过几次。”
胖倌儿大松了一口气:“这就好,我还以为是真的。”
帐篷里一片笑声。这一位小王爷倒是有趣,不过一听就是家里的娇宝贝儿。帐篷里笑声加上将军们的笑声,也挡不住帐外的呼声。
“请王爷出来相见,”下一句就改过来:“请老王爷出来相见。”守帐篷的士兵进来还没有张口,帐篷里已经听到帐篷外的呼声,几十个军人战场前就足以骂战,此时就在帐篷外这样呼喊,听起来让人如在耳畔。
朱宣由刚才初到军中的心情激动一下子转过热泪盈眶,他侧耳听一听,有些声音是那么熟悉,他站起来,士兵也进来回话:“素日跟随老王爷的士兵们求见。”
朱睿看到父亲激动的面庞,也觉得心中感动,父亲军中多少年才换来这样的场景,这比外面传的名声要让人温情的多。
“请母亲相伴父亲出帐,”儿子们这样相请,朱宣也回身伸出手来相邀,妙姐儿含笑站起来:“表哥去吧,我看着就行。”
将军一点儿薄名声,是他多少辛苦换来的,此时与朱宣携手并肩出去,风光一直到底,或许可以传颂,妙姐儿笑盈盈婉拒:“这是表哥多年操劳,才有将士们如此爱戴,表哥请,不要让人久候才是。”
朱宣抚一把长须,转身大步出帐篷而去,妙姐儿示意儿子们跟上去,自己也随后走到帐篷门帘儿那里往外面看。
大帐前地界儿是不小,此时站满了不少人,军阶高的是随着朱睿迎接,这里全部是将军以下的军官和士兵,一个一个满面笑容,有的人一看到朱宣就嘻嘻哈哈:“王爷不老,”再有人就是奔出来行礼。
帐前跪倒一片,然后是七嘴八舌:“王爷你还记得我不,我跟着打过。。。。。。”朱宣忍住泪水,军中熟悉气息让他心情早就起伏,此时这催泪话语更让这位前任的南平王忍泪不住。
“兄弟们,这厢有礼了。”朱宣站的笔直,双手抱拳,对着这些比他军阶低了多少的军官和士兵们行了一个拱手的礼节,这是不是他平生第一次对低于他的人行礼,谁也不知道。只是看着北风吹起他的衣衫,面容上从来没有郑重,看的人都是随着热泪盈眶。
面前是一直跟随他的将士们,身后是一直体贴他的妙姐儿和孩子,朱宣只到此时,觉得自己是一个幸福的人。幸福是什么感觉,或许是尘埃落尽后的一点儿澄净,或许是薄雪消融后的一点儿嫣红。
重新回到帐内,胖倌儿一定要贴着父亲坐,如果不是身有战甲,头戴战盔,只怕那胖脑袋又要歪过来。
“这是我的幼子,”朱宣自进军营就是笑容满面,再进帐中就是笑声呵呵,帐篷内一排一排的将军们,朱睿特令,只要帐篷里能站的下,不管军阶大小都可以进来。
水泄不通的帐篷里人挤的不透风,军官们还会有礼有节,让着上司将军坐下来或是站在前面,几个大胆的老兵,战场上打久了仗,泼皮般的什么也不怕,就强挤着进来多与朱宣亲近一时。挤到了人,今天也没有怪责乱了规矩或是目无上司。
胖倌儿当着人更是不害怕,他自小儿生下来面前就是人多,时不时地跟着父亲出去会世家,都是当着人挡着父亲喝酒的那一个。此时听到父亲对着这一帐篷的将士们在说自己,胖倌儿笑的可爱之极。
朱宣慈爱地看一看胖儿子,象是比以前要结实一些,两边面颊上的肉不似原来那么鼓,胖倌儿是要拔个子的年纪了,朱宣这样想着,接着自己刚才的话往下来:“我和他**要送他来才行,这一个在家里从来娇惯,跟他大哥是不能相比。以后做的有不对的地方,别藏着掖着,只管来对王爷说,对毅将军说,这就是各位兄弟待我的一番情意。”
“老王爷放心,虎父无犬子。王爷入军中,毅将军入军中,闵将军入军中,从来都不会含糊,恒将军也一定是好样的。”时永康大声回答过,然后开玩笑道:“听到这一番话,末将心里堪堪的明白了,果然是老王爷偏爱才有这些话出来。”
帐篷中一片哄笑声,朱宣也笑个不停,这一位时小将军现在也不能称之为时小将军,都长大成人,幼子胖倌儿今天也站到这军帐中。宫中特旨朱恒晋为将军。胖倌儿一入军中,就似一个落地将军。
“胖倌儿啊,”待笑声稍止,朱宣再来交待儿子:“你在这里要听话,父亲老了,没有什么人可以给你丢,你丢干净了也不要了,只是别丢你大哥的人就行。”
胖倌儿摇摇胖脑袋:“知道,我知道呢,我不丢大哥的人,”眼睛看一眼毅将军,正要说:“我丢二哥的人。”还没有说出来,毅将军赶快应下来:“我知道你要丢我的人,以后你丢人了,都算是我的。”
朱宣呵呵笑起来,妙姐儿也微微笑,这一群孩子们多有趣,只有朱睿对着二弟板一板脸:“他要是淘气,也得有个伴儿,听你话,你就是陪着他的人。”
薛名时也是偌大年纪,看一看王爷难道真的老了不成,以前何等肃穆,如今这丢人不丢人的话,也不当一回事儿,听着儿子们玩笑,笑的很是开心。
身边站的是苏南,苏南杀猪的出身,集市上笑谑惯的,以前就不习惯军帐中的肃然,苏南自己的军帐里从来有如跑马场,苏南听着这些笑话儿听的很舒畅。
就是周亦玉,尹勇都不当一回事情,此时帐篷中,觉得王爷一家亲情的人也有,觉得老王爷与以前大不相同的人也有。
晚间歇在帐篷里,新搭的帐篷和以前一样宽大,朱宣还是欣慰地,对着儿子道:“不错,只是下次不可以这样了。”这帐篷与朱睿的帐篷是一样的大小。
再回头来看看身后胖倌儿,朱宣道:“应该让胖倌儿先在士兵的帐篷里住几天,让他尝一尝那滋味儿。”
胖倌儿笑嘻嘻:“那也挺好。”军中有如一个新鲜的玩意儿,胖倌儿觉得什么都是不错的。
朱宣和妙姐儿在这里住了三天,三天里不时会有士兵们从别的军营里赶来看他,有人提议:“老王爷应该每个军营里都去看一看,让想您的人都见见你。”
晚上睡下来,朱宣抱着妙姐儿说这些事情,时时都是感动,此时没有自负,他只觉得感动之极。
送走老王爷一行离去,徐从安和钟林都没有催促还在眺望的胖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