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脚乱地按了按头上的斗笠,继续划桨。
船舱内双方相搏,刀光闪过,将舱顶砍得七零八落,狭小的船身晃动不已,且随着渗水愈来愈往下沉。
一名刺客杀出船舱,刀刃朝王述之直逼而来,王述之沉着地拉着司马嵘退至船头,很快就见那名刺客被护卫砍了一刀。
混战从船舱移到船尾,不过转瞬间的事,护卫大喊一声:“丞相速去船尾!”
王述之冷着脸抓紧司马嵘的手,在护卫的掩护下将他拉过去,见他东倒西歪,忙扶住他的腰,转到船尾也未曾松开,只沉声道:“站稳了。”
司马嵘点点头,见船离岸边尚远,回头催促船夫:“快些靠岸!”
“哎哎!”船夫连连点头,斗笠下目光一闪,趁无人注意,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
司马嵘耳中听得船桨声稍稍停顿,余光瞥见一道寒光,面色大变,猛地抱紧王述之一个急转身,随即后背剧痛,皱着眉闷哼一声。
“晏清!”王述之惊怒交加,见船夫意欲拔出匕首,眸中一厉,抓住他手腕,狠狠一扭。
船夫吃痛,握着匕首的五指松开。
王述之抱紧司马嵘,抬起一脚,将船夫狠狠踹开,低头见司马嵘痛得直冒冷汗,心头大乱:“晏清!”
第二十六章
司马嵘咬紧牙关,两道利眉蹙成拧不开的结,匕首刺入皮肉的瞬间疼得他直打颤,曾经刻意遗忘的痛楚全部涌上心头,不过深吸口气的功夫,又让他硬生生压下去。
上辈子曾痛得整夜无法入眠,他忍住了,临死前被一剑穿心,他也忍住了,眼下不过受些皮肉伤罢了,如何不能忍?
王述之见他颤抖的眼睫很快静止下来,就连眼底都恢复平日的清冷幽沉,心中又惊又痛,余光瞥见那船夫从船尾爬起来,忙一脚踢向船桨,直直打在船夫的胸口。
船夫身手十分利落,虽差一点被撞下船去,却及时伸手扣在舷上,又借力一跃,重新跳上来。
王述之一手将司马嵘搂紧,后退半步,另一手抬起,手指含在口中,朝岸边吹了一道嘹亮尖锐的口哨,见船夫又从蓑衣中抽出一把刀,直直砍过来,连忙抱着人闪身避开,一手迅速抓住船夫的手腕,施力狠狠一扭,刀刃一转,朝他伸过来的另一只手砍下去。
船夫大惊,急忙收力,又想抬脚。
司马嵘挣脱王述之的怀抱,猛地蹲身扑过去,抓着船夫的脚踝便是一拖。
船上潮湿,能站稳已实属不易,船夫下盘不稳,仰面重重摔下去。
王述之惊讶之余急忙将司马嵘扶住,趁势夺过刀,朝船夫胸口狠狠扎下去,又拔出刀,立刻溅起一片猩红的鲜血,另一手将司马嵘搂紧,急道:“有我在,你别乱动!”
司马嵘费力地点点头,双唇已少有血色,脸上更是一片苍白。
船夫虽挣扎着爬起来,可手中兵器已被王述之夺走,渐渐不敌,而船尾两名刺客摆脱不了护卫的纠缠,一时攻不过来,这才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
船身越沉越快,王述之将船夫踹入湖中,又转身将案几等一应杂物统统踹下去,再抬眼才发觉睫毛上挂满雪珠,忙低头看向司马嵘,搂在他后背的手感觉到一片湿热,心头前所未有的慌乱,刚想说话,耳中接连传来落水声,一抬眼发觉船头只剩下一名护卫。
刺客已有一人被杀,另外一人在水中与护卫继续缠斗。
剩下的护卫转头见船舱里进了大半的水,急忙奔过来查看,迅速脱下身上的衣裳去堵渗水处,接着跳入水中,扒在船舷上往外舀水。
司马嵘见那护卫冻得直打颤,转向王述之,费力道:“我们也入水,将船翻过去,或许还能一用。”
王述之正远眺岸边,面覆寒霜道:“不必,裴亮带人过来了。”
司马嵘回头,见岸边几只小船朝这里划过来,总算松了口气。
天地间已是一片银白,二人立在船尾如同雪人,王述之脱了自己的衣裳将司马嵘裹住,抿紧唇未再开口,只定定地看着他,深邃的眸子里再无笑意,见他面色愈发苍白,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却不小心留了一道血痕,又急忙拾袖擦去。
司马嵘此时顾不得挣扎,脱力地靠在他身上,手中紧紧握着那只笛子。
裴亮等人靠近后,剩下那名刺客已被缚住手脚,奄奄一息,王述之则带着司马嵘离开即将沉底的小船,扶着他在另一只船内坐定,紧张地查看他伤势。
司马嵘摇了摇头:“这点伤,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