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又默不作声地接着吃起来。
“喝了,怎么样?”
“不怎么样。”
“管我……”
“没有。”
“你出来。”
“不行。”
“出来。”
“真的不行……”
距离座位十米远外,食堂打扫的阿姨忽然朝这边喊了一嗓子。
“快点吃啊,等会要关了!”
安静的环境里忽然爆出粗犷的声音,白璐肩膀无意识地一缩。吴瀚文看见,连忙转头对阿姨喊回去。
“马上马上,我们很快就吃完了!”
电话里出现数秒钟的停顿。
白璐埋着头,用手指拨弄着破损的坐垫。
他简短的发问。
“谁。”
“嗯?”
“谁说话。”
又是几秒的停顿,电话里传来一声嗤笑。
许辉低声说:
“不老实的女人……”
电话挂断了。
白璐把手机放回书包里,抬眼,刚好与吴瀚文四目相对,他好像在等她说些什么。
白璐不想谈其他,汤勺在碗里转了转,又吃了一个汤圆。
“时间也不早了,你快点回家吧,明天还要去考试么不是?”
吴瀚文放下筷子,伸了个懒腰,忽然就正襟危坐起来。
六中男生的夏季校服是白色的棉织半袖翻领衬衫,深灰色的长裤。因为太热,吴瀚文第一颗扣子解开了,领子稍稍有点偏。
“给我打个气。”吴瀚文说,“正式一点的。”
白璐也直起腰,“要怎么正式?”
吴瀚文呃了一声,“就……你自己看着说呗。”
白璐眼睛缓缓转了半圈,最后看向吴瀚文。吴瀚文抬高眉毛,等着她说话。
“加油。”
吴瀚文:“完了?”
“完了。”
吴瀚文挠了挠耳后,“行吧。”说着自己笑出来,意味不明地说:“是要加油……”
夜半时分。
许辉躺在沙发上。
屋里没有开灯,但并不暗。靠近马路的低层,特点之一就是随时随地能借到路灯的光。
桌子上的手机不停响着,许辉没有动。
打电话的是还在KTV玩的朋友。
距离他离开三个小时后,玩得欢天喜地的人们终于发现寿星不见了。
电话一直响到没电,自动关机。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许辉转了个身,紧皱眉头靠在沙发里面,睡了过去。
他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手指有些发麻,眼睛也睁不开。
“阿辉!我是孙玉河,你在里面没?”
门被拍得叮咣响。
“喂!你没事吧?阿辉——?”
许辉从沙发里缓缓起来,去玄关开门。
孙玉河满头是汗,大口喘气。
“怎么不接电话?”
许辉摇头。
“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别这么吓唬人行不行。”
许辉转头往屋里走。
孙玉河跟在后面,看着他坐到沙发里,从桌子上拿烟抽。
“我是偷偷出来的,给你放走了我差点被他们弄死。小叶嚷嚷着要来找你,被我拦下了,这给我好一顿掐,你瞅瞅……”孙玉河掀起自己的袖子,让许辉看自己的小臂。
“哎……你这屋怎么灯都不开,这么黑。”
孙玉河环顾一圈,皱眉说:“这屋酒味太重了,把窗户打开吧。”
许辉低着头抽烟,孙玉河看他一会,轻叹一声,靠坐着也拿出烟来。
“要不,叫小叶过来?”
许辉终于开口:“不用。”
孙玉河:“我说大哥,你过生日耶,别这么苦艾艾的行不行?高兴一点。”
许辉许久盯着一处发呆,孙玉河低下头,才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个小文件夹。
“这是什么?”
“生日礼物。”
孙玉河看向许辉,“谁给你的?”
许辉咬着烟,疲惫的脸上忽然笑了笑。
孙玉河说:“那个跟你一天生日的女生。”
许辉不经意地瞥向他。
“你怎么会猜她?”
孙玉河自己也不知道,“随便一想,乱猜的,真的是她?”
“嗯……”
孙玉河抬屁股伸手,“送啥玩意了我看看……”
许辉拿起文件夹举到另一边。
孙玉河瞪眼,“嘿?怎么回事?不给看?”
又去拿,许辉抬脚给他踹回沙发里。
孙玉河点头,“行,行啊许辉,兄弟不做了是不是?我怕你酒精中毒猝死了,大半夜地打车跑过来,结果你连个生日礼物都不让我看,你行啊。”
许辉低嗤,“来什么劲。”
孙玉河扬扬下巴,“不开玩笑,送的什么?这么薄,不会是情书吧。”
许辉把文件夹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来。
A4纸,塑封起来了。
孙玉河拿到手里,接着橘色的烟星看过去。
“画啊?”
手里是一张素描,笔法轻盈,调子淡淡的。
画的是一小块矮树丛,纷乱的树叶,一层叠着一层。
“过生日给你画一幅黑白树叶,怎么个意思?”
许辉骂了句滚,不耐烦地解释,“那是花。”
“哪来的花?”
许辉上手,随便一指。
孙玉河眯着眼睛使劲地看,终于在一片树丛里找到了一朵小花,一枝两朵,并株而开。
“这……”孙玉河要感慨点什么,画被人从手里抽走了。
孙玉河言语转笑,说:“是不是有什么意思啊?”
许辉把画放回文件夹,淡淡地说:“什么?”
孙玉河搭着二郎腿,“别装啊。”
许辉把文件夹放到桌子上,靠在沙发里,孙玉河说:“有兴趣就泡呗,你不是说长得也不算难看?”
许辉转过头,“那也算不上漂亮。”说着又想起什么,撇嘴补充,“不漂亮还不老实……”
孙玉河指着许辉,“你瞅你那矫情样!”
许辉烟一掐,甩向孙玉河,孙玉河一侧身,躲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