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夷蹙眉:“就远远地偷看一下,师姐上回还答应帮我下界看延霞,我晓得你有路子。好师姐,我只有你能拜托了,你不答应,我可要亲你了。”
说着他眉头舒展开,勾唇一笑。
芷兮胸膛里的心又开始狂跳,她曾对少夷这些暧昧口吻厌恶至极,但此时此刻,她竟手脚发麻,不能自已。
引以为傲的理智在扶苍面前还有用,在少夷面前居然毫无作用,他稍微靠近撩拨一下,她便溃不成军。她倏地明白过来,她坚持的那些厌恶,都是自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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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十二名弟子都漂亮地完成了三个月前布置的功课,白泽帝君一夜之间多了二十四件宝贝,连着手舞足蹈了好几天,天天念书跟唱歌似的。
也不知三个月前是谁说,重新开始授课时便该传授术法,结果回来了十几天,照样天天念书背书,先生纵然情绪激昂,奈何弟子们都挺消沉的,有几个胆大的弟子甚至公然在书案上睡着了,大约是借此表达抗议。
玄乙用袖子压住一个呵欠,这十几天夜夜风声呼啸,本来她住了一年已经习惯了,最近却又不习惯起来,几乎不能入睡。
她目光朦胧地扫视合德殿,往常第一排书案那边太尧古庭芷兮都占着的,可芷兮第一天来了之后便告假,到今天还没回来,同样消失的还有少夷,他大概是怕被她逼问,干脆连课也不来听。
她的目光又下意识落在窗边一座空着的书案上,以前常坐这里的白色身影不在了,书案上甚至积了薄薄一层青灰。
那天在南花园,她又遇到了古庭,他把她一顿斥责:“你又跟扶苍斗什么气?气得他直接走了,这就要一梦千年。有什么气就不能好好说吗?你啊,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一千年都见不到他了。”
他去就去了,告诉她做什么?
他要去一梦千年,何必那天专门来一趟明性殿?特地来给她看冷脸的吗?她已经看到了,又成功被他打败一次,华胥氏睚眦必报果然厉害。
他从来也没让过她,每一次都是。
玄乙的身体慢慢歪在书案上,指甲抠着袖口上的纹绣,把金线扯得乱七八糟。
不要对她露出伤心又温柔的眼神,厌恶她,讨厌她,排斥她,他们棋逢对手,和以前一样斗气肉搏都好,可他还是要走,让夜晚的风声那么喧嚣,让她被吵得无法入睡。
玄乙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白泽帝君念书的声音渐渐变得十分遥远,她合上眼,困得一下子便睡去。
这一觉竟睡得极沉,直到一只手将她晃醒,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茫然地扶着金环抬头四顾。
合德殿内已空空如也,殿门紧闭,白泽帝君居然站在她身边,手里端着一只琉璃盒。
玄乙睡意犹足,又用袖子压住一个呵欠,起身道:“先生,我告退了。”
白泽帝君摇了摇头:“等一下。”
他将琉璃盒放在书案上,慢慢打开,里面是一张血红艳丽的羽毛缎,正是玄乙十几天前交的功课。
“杜鹃血红羽毛缎需要吉光之羽。”白泽帝君的手指点在那些丝丝缕缕仿佛仍未干涸的杜鹃血上,“这幅羽毛缎是紫元织的,她府上没有如此珍稀的东西,你从何处得来?”
当然是从天宫马厩里偷的。
玄乙淡道:“先生布置了功课,弟子们竭力完成便好了,不必问出处罢。”
白泽帝君神情凝重:“三个多月前,天宫马厩养的吉光兽羽毛被偷偷切了一把,此案始终悬而未破,直到前几日扶苍亲自去天帝面前请罪,认下了罪名。天帝网开一面没有对外透露是他下的手,但刑罚难免,他须得受一个月的荆棘刑罚。你们胆子实在太大,居然敢偷天宫里的东西。”
荆棘刑罚?听起来好像很痛的样子。
玄乙眉头一皱,冷道:“先生若有心,又何必布置这样的功课?”
白泽帝君被她说的哑口无言,他是忙得一肚子邪火,只匆匆写下了最想要的五十件宝贝,倒还真没想那么多,何况主要目的不过为了开拓他们眼界,如果拿不到,他也不会真罚弟子们抄书一百遍。
实在没料到座下两个小弟子这样胆大包天,他也不知是惊还是骇。
白泽帝君将琉璃盒盖上,夹在胳膊下面,神色严肃:“此事因本座而起,本座须得去青帝宫给个交代,扶苍也是因你受罚,你同本座一起罢。”
☆、第81章慰我彷徨(上)
时近初夏,太山顶几乎每日都要落一场雨,暮冬时节枯萎的枝叶都已变得青翠欲滴,放眼望去,澄江湖犹如被包围在深绿翡翠中的一汪水晶,清可见底。
早上方下了一个时辰的急雨,湖畔还有些湿,青帝垂在泥土上的衣摆被浸湿一块,他浑然不觉,双目盯着微微颤动的鱼竿,算准时机将竿一收,果然钩上挂了一尾肥大的鲢鱼。
午后阳光太过刺眼,他戴上斗笠,方将那乱蹦乱跳的鲢鱼丢回湖中,却听身后神官脚步匆忙凑至近前,轻声道:“陛下,白泽帝君与烛阴氏公主来访。”
青帝眸光闪动,低头沉思了片刻,摘下斗笠起身道:“迎入前厅罢。”
他换了身正式衣裳,行至前厅,目光先落在烛阴氏小公主身上,她似是百无聊赖般低头默然捏着手里的烛阴白雪。一旁白泽帝君小小的身体坐在高大的椅子里,神情严肃地盯着手里的琉璃盒,不知思忖什么。
青帝迎上前行礼含笑道:“白泽帝君,公主,有失远迎,请见谅。”
白泽帝君并不与他过多客套,开门见山道:“青帝陛下,扶苍切了吉光之羽一事,究其缘故,乃是本座布置的功课,他因此受罚,本座亦不可推卸责任。今日本座前来,一是为了将这杜鹃血红羽毛缎请青帝陛下过目,明日本座便将它送交天宫;二来则是为了解开扶苍的荆棘之刑,还请陛下将扶苍唤出。”
青帝接过那琉璃盒,见羽毛缎上丝丝缕缕的鲜血,便有些失笑。白泽帝君的怪癖是越发的怪了,这血淋淋的东西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美丽之处。
他停了片刻,端起玉茶杯吹去碧绿的叶片,却道:“白泽帝君,功课是功课,窃取是窃取,两回事。扶苍受罚是他自己行事的后果,他理应承担责任,何况他也是自愿,帝君不必自责。再说,他也不好出来,想必此时荆棘术正发作,不便动弹。”
玄乙手里的白雪“扑”一下掉在了地上,她慢慢捡起来,用指尖将浮灰掸去。
青帝又看了她一眼,心中不禁叹了一声。
当日天帝牵线烛阴氏,他没有反对,大抵是出于一种想看扶苍会怎样应对的心态,他并没有抱可以就此订下婚约的想法,华胥氏青帝独子娶妻,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扶苍那次从花皇仙岛回来后脸色便一直不好,想必被气了一通,随即拜师白泽帝君,又同小公主撞在一处,自那之后,他就变了。
他一向冰冷而精致,犹如不可亵玩的瓷器,对旁人不过问,有时候对自己也不过问,所以那天他以三局两胜这种争胜方式来请自己邀望舒出山,青帝心中的讶异可谓巨大。再之后剑道觉醒,他失礼怠慢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