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脚步声自绿琉璃桥上传来,一个神官匆匆进了延和宫,躬身行礼:“白泽帝君,有客到。”
哦?来了?白泽帝君立即放下手里的书,跳下木椅:“迎进来。”
没一会儿,便见绿琉璃桥上款款行来一位身着玄黑色华贵长衣的神君,随着步伐,额上的火红宝珠也微微晃动,往日披散在身后的长发,今日却用金线绕了根辫子,搭在肩上,下面坠了精致的玛瑙凤凰。
脚步声渐近,少夷的声音骤然响起:“先生,好久不见。”
白泽帝君看着他面上沉静而深邃的神情,这张脸又熟悉,又陌生,他被眼前这位辈分年纪都比自己大的帝君叫了上千年先生,这会儿身份暴露了,他居然还管自己叫先生。
他的作风自己并不大欢喜,还有点讨厌,可他如此精密的筹划,卑鄙而又冷酷无情的推进手段,在众神的眼皮子地下干了这么件惊天动地又无声无息的大事,实在是不简单。
白泽帝君一时忍不住开口道:“涅槃重生是什么感觉?”
少夷微微一愣,随即却失笑:“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
嗯,确实有些不合时宜。白泽帝君朝殿内指了指,又道:“那就做些合时宜的事罢。”
☆、第169章似情非情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这位上上代青阳帝君。
他与上上代钟山帝君相斗时,自己年纪还不大,其时的钟山帝君何其嚣张狂妄,与如今的天差地别,青阳氏硬生生从乌云盖顶般的烛阴氏名头下面挤出一片盛名,并不止因着那场惊天动地的帝君之争。
其实除了面容五官,他与画上那位志得意满的青阳帝君终究还是有些不同,或许是因为数百万年漆黑无声的煎熬,使得他身上再无一丝一毫的锐气,盘根错节的一切复杂都被藏在最深处,一丁点儿也不显露。
白泽帝君想从他眼神里看出些许端倪的企图落空了,这位青阳帝君少夷进殿后十分随意地顾盼一圈,目光落在奄奄一息的钟山帝君身上,看了一会儿,却笑了。
“这件事处理的法子,是先生想出来的罢?”少夷指尖慢悠悠地搓着辫子上的玛瑙凤凰,对清晏冰冷的目光全然未察一般,“为何觉得我会乐意插手?”
白泽帝君想了想:“因为你已经来了。”
他完全可以不来,心如铁石,彻底撒手,凭借他那样无可匹敌的帝君神魂,烛阴氏想报复也难,但既然来了,总归是有些不一样的。
少夷哑然失笑,不错,他确实来了,说的有道理,他居然无言以对。
他行至榻边,指尖在钟山帝君胸前轻轻一划,破开已被血冰冻硬的黑色战将装,低头随意看了看上面那个深邃的血洞,复而扭头看了看清晏,缓缓道:“父亲体弱,先前的两根心羽令他疲惫,送帝君与小龙君回钟山时已将心羽收回,早知如此,倒还是留着的好。”
清晏没有出声,把旁人耍的死去活来不正是这青阳氏的作风?
金青色的璀璨光辉在少夷周身蒸腾而起,他摸向心口,取出一团更加柔和明亮的东西,细细地、一点一点地将它刺入钟山帝君胸膛,一面又道:“我到如今也只生出五根心羽,看样子要全用在烛阴氏身上了。”
白泽帝君疾步走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手中那团光辉,就连他也是头一次见到这天上地下最珍贵的物事,向来只知道它可以瞬间救助任何濒死的创伤,想不到救命的东西竟也能被少夷弄成要挟的东西。
再生神力聚集在掌中,被他灌入钟山帝君的伤处,帝君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少夷又以指尖在胸前一牵、一绞,看不见的心羽结系瞬间切断。
他在被褥上擦了擦手上的血,随即笑吟吟地望向清晏:“上回应承青元大帝的一根心羽,因着他被小泥鳅杀了,终究没能给出去,巧的很,小龙君,该你了。”
清晏眯起眼,一个字一个字道:“去救阿乙。”
少夷眸光流转,摇了摇头:“她的情况,我救不了。”
清晏声音更低:“既然如此,为何是她?”
一旁的白泽帝君亦道:“你若将此事提前告知本座,事情也不至于此。”
少夷若有所思地看了白泽帝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