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来。
阿喜也没有多留:“我送你。”
外面月色铺地,天上繁星点点。一些人家早已睡了,棒子爹家还传出光来,里面棒子娘在那不断的骂着棒子爹。
偶尔传来几声狗叫,接着孩子的哭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丁云毅忽然发现自己非常享受这样的景象。
夜晚的澎湖,繁星看着大地,海浪拍岸的声音不断传来,就如同一个世外桃源一般。初来乍到,谁能想到这里是各方势力争夺的一个焦点?
如果没有红夷,没有海盗,没有战争,便是在这里住上一辈子也都情愿。
尽管来的时间不长,但丁云毅却发现自己已经渐渐的忘记了另一个时代,或者这里,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
棒子爹在这里住了三十年,怕也正是因为澎湖的一切吸引到了他吧?
想到了棒子爹,丁云毅问道:“棒子爹叫什么名字?他的孩子呢?”
“大家都不知道棒子爹叫什么。”阿喜答道:“他不是本地人,三十多年前带着一家人来了澎湖,然后就和我们一样当起了渔民。他本是有一个儿子的,后来十多岁的时候闯了祸,怕棒子爹打他,偷偷上了条来澎湖的商船走了,从此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丁云毅“哦”了一声,怪不得棒子爹说到自己儿子的时候欲言又止。
原想告诉阿喜棒子爹要离开澎湖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有些事情既然棒子爹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想来他是想保留住自己心里的秘密吧。
“丁大哥,你会一直住在澎湖吗?”阿喜忽然问道。
丁云毅怔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阿喜已经幽幽地道:“那天我们大家在一起聊天,棒子爹说起了你,说你早晚都会是一个了不起的英雄,顶天立地的英雄。澎湖太小了,容不得你。”
“我也不知道会不会一直留在澎湖。”丁云毅没有想隐瞒什么:“我们吃的是朝廷的俸禄,朝廷让我们去哪,我们就得去哪。比如现在朝廷的调令来了,我们明天一早就得走。”
“哦……”阿喜的话里有些伤感:“那就是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丁云毅想了一下:“能。阿喜,我向你保证一定能见到我,再说了,不管我到哪,阿湖一直都在我身边,阿湖总不见得永远不回澎湖了吧?”
“恩。”阿喜点了点头。
这姑娘怕是喜欢上自己了?丁云毅心里想道。
自己现在居无定所,又天生的胆大包天,天知道自己这条命什么时候就丢了,可别耽误了人家姑娘。
可这话自己怎么说得出来?
缓缓吧,缓缓吧……
“丁把总,丁把总!”
正在此时,远处亮起火光,接着张宪轩的声音传了过来。
“丁大哥,你手下来,我先回去了。”阿喜知趣地道。
“恩。”丁云毅匆匆应了声,急忙朝张宪轩的方向迎去。
张宪轩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朝阿喜的背影看了眼,放低声音说道:“tái • wān那里有消息了?”
“这么快?”丁云毅一怔之下随即喜道。
“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张宪轩喘了口气:“有条红夷的船,船主叫波莱曼,和红夷总督普特曼斯关系非常好。他这次由tái • wān启程回航,除了大量的商品货物外,还有一批普特曼斯的私人物品。红夷刚刚经过料罗湾惨败,tái • wān又有动荡,因此人手不足,因此只有这一条船孤身出海,正可以动手。”
“消息确实?”机会忽然出现,丁云毅反而冷静了下来。
“确实。”张宪轩回答得非常肯定:“我们在tái • wān有内线,消息千真万确,绝无半分虚假。而且这条船后天上午就会起航,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了。”
丁云毅不敢迟疑:“回军营召集所有弟兄。”
第六十章“维京人”号
海上打劫!
当这一熟悉却又陌生的名字出现的时候,丁云毅竟然感觉到了一丝紧张。但除了紧张,还更有一份期待在内。
几个丁云毅的心腹被召集起来,张宪轩仔细向他们介绍了一下情况。
包雎华想都不想,张口就道:“干,弟兄们辛辛苦苦操练,可不就是为了等这时候。”
“胡扯,咱是大明的官兵,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丁云毅又是好奇又是好笑,故意板了下脸:“弟兄们那是实在没有生路了,这才干这一票,对外可千万不可胡说。”
“是。”包雎华有些不太服气,勉强应了一声。
“波莱曼的船叫‘维京人’号。”张宪轩仔细地道:“这是一条大船,船首安有一门红夷炮,另有六门佛郎机炮,十八门迅雷炮,这些对海盗来说都将产生巨大威慑。”
一听如此,所有人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来。
“维京人”号如此强大火力,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震慑。
纵观整个澎湖,除了张宪轩带来的一艘船勉强可用,其余的便连一枝火铳也都没有。拿什么去和“维京人”打?
而张宪轩的船,上面也仅仅只有配备两门佛郎机炮,六门迅雷炮而已。自己在澎湖已经是了不起的船只了。
丁云毅却朝张宪轩看了一眼:“张百长既然把眼光盯在了‘维京人’号上,想来已有办法了吧?”
“是。”张宪轩点了点头:“不过这办法有些冒险。丁把总是参加过料罗湾海战的,我的办法正是从料罗湾海战中得来的。”
丁云毅略一思索,随即明白:“你的意思是在正面吸引住‘维京人’的火力,再在两翼突击?”
“不错,正是这个办法!”张宪轩接口道:“论火力,澎湖所有的船加起来都不是‘维京人’的对手,唯一的办法就是一旦开战,以一条船在正面死抗,再以小船在侧翼展开突击,小船上堆满引火之物,一旦接近以燃起大火,尔后登船白刃格斗!”
丁云毅沉默在了那里。
这是一个办法,但也是一个冒险的办法。
正面的那条船能不能够抗得住?侧翼的船能不能接近?登船后能否制服“维京人”号上的船员?这些都是必须要考虑的。
弟兄们的眼光都落到了丁云毅的身上,现在,这位把总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