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错话了吗?”庚二完全无意识。
“没有。你说的对,他们没死就是好事。有你,还有我,他们只要死期未至,我们都能拉得回来。”传山想通了,看看送到自己面前的梨子,张嘴咬了一大口。
庚二自己咬一口,喂传山一口,不一会儿就把几个野梨子全部啃光。
庚二招来一点水,把黏糊糊的手洗干净,抬头对传山道:“以后我也会弄好吃的给你吃,把你喂得饱饱的。”嗯,嫩草一定要好好爱护,千万不能让他枯萎掉。
传山抱着庚二,只觉得心里软软的,软软的。
“我何其有幸,能得你为偶……”
庚二傻笑,有点害羞。
传山忍不住低下头啃了上去。
万里之遥,对于普通人来说大概能走个几年,不小心死在路上都有可能。
可对于两个可以直接从空中飞行的修者来说,那只不过是片刻间的事情。
在快要到达之前,传山收起飞梭,跳下地面,和庚二两人像是普通人一样慢慢朝目的地走去。
“好寂寞。”传山突然开口道。
“嗯,路上都看不见人。”庚二回答。
“月黑风高shā • rén夜。”男人阴森森地道。
“我觉得是因为大家都去睡觉了。”
“连狗叫都没有。”
庚二感觉传山的声音有点怕人,呃,他想吓唬他?
庚二赶紧前后左右都扫视了一遍,就见漫漫乡间泥土路,只他们一大一小两个黑影鬼气森森地慢慢走过。
他们应该提个灯笼的!
庚二抖了一下,忙道:“你觉得我们要不要通知这里的狗一声,说我们来了。”
“……鸡呢?牛呢?鸭呢?”
庚二踮脚看他的眼睛,“你中邪了吗?”
传山觉得自己确实中邪了,因为他现在一点都没有感受到当初想象中的那种衣锦还乡、万人崇拜、亲人泪奔、友人喊叫的热闹场面。
“我以前也住过这种村庄。”庚二忽然道。
“哦?后来呢?”
“……被赶出来了。”
传山压下自己的愤慨,安慰地摸了摸媳妇的脑袋。
庚二委屈地道:“他们说我乌鸦嘴。我本来是想帮助他们,结果他们却……害怕我,还把我赶了出来。”
“你乌鸦嘴,我扫把星,我们俩天生一对。”
庚二扑哧笑了出来。
传山忽然止住脚步。
有不少人从屋里静悄悄地摸了出来。
等了一会儿,传山脸色已经黑得比黑夜还要黑。
因为他们被包围了!
最让传山气不过的是,那些包围他们的人手上还提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庚二也很困扰,问传山道:“你的感觉没错吧?你家人应该在这里吧?别咱们找错地方,进了贼窝什么的……”
传山拉着脸正要叫破那些人的行藏,找个人问话,就听。
“更深露重,夜静人稀,两位朋友好兴致,竟在如此寒风刺骨,滴水成冰的夜晚踏月寻……”
“错了错了。”有人在后面提醒说话男子。
年轻男子抬起头,看了看天,非常自然地转口道:“可惜啊,今晚竟然没有月亮,你们想寻芳是肯定寻不成了。不如这样吧,俗话说的好,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既到家门口,蓬门当始为君开。兄弟们,把灯点起来,看看来的是哪路神仙!”
“罗!传!海!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别跟你哥我吊你那狗屁不通的半袋子文,听得老子我每次都想把你抽死!蓬门……蓬门你个熊!你小子是不是落草为寇了?”
年轻男人手上拿着的鬼头刀掉在了地上,“……哥?!”
第118章
一盏被点亮的气死风灯升上草屋外的旗杆,这就像是一个信号,瞬时,数十支火把亮起火光,把草屋前的空地照得一清二楚。
包围圈中,传山和庚二两个人的身形和姿容也清晰地落入众人眼中。
传山在火光亮起之前伸了个懒腰,整个身体无声无息地缩小了一圈,虽然看起来仍旧高大魁梧,但这样的身材至少还属于人类范围。
罗传海带着一丝怀疑、一丝迫切,还有三分不可置信,推开后面拉扯他、不让他向前的手,慢慢地走到传山面前。
在这之前,传山和庚二都听到罗传海用极快的语速低声跟身旁一名少年道:“去看看狗为什么不叫。”
少年悄悄地退入黑暗中。
庚二对传海的机敏微感惊讶。
传山看着弟弟,面露微笑。
罗传海身后两名村民见无法阻止首领,也连忙提着大刀跟了上去。
“哥?真是你?你没死?呃,你怎么窜那么高了?”
庚二听了,好奇地瞅瞅传海,看他仰头不忿的样儿,总觉得这位说的话最后那个问句才是重点。
传山瞅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弟弟,嘴角咧了咧。
其实他弟的个头并不矮,在包围他们的村民中也属于高个子一类,可是跟他发育异常的身材比起来自然不够看。
他弟比他小两岁,今年应该有二十一了。他离家时,他弟才十三岁,印象中十分孩子气的面孔,如今已经找不到当初的稚嫩和天真,就连曾经熟悉的轮廓也变得陌生。
不过亲兄弟就是亲兄弟,他相信就算他弟现在混在人堆里,他也能一眼认出来。只是他弟是不是太瘦了点?
“你长大了。”传山感慨地道。
“……你真是我哥?”传海的声音有点颤抖,面前的男人身高九尺有余,他要抬头才能看清他的全貌,他哥个头高大他知道,但八年不见就长成这样也太夸张了吧?
“你想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你的某些身体特征和小时候干的一些蠢事吗?”
“不用了,我认得你。”传海黑脸,上前扯住他哥的袖子往屋里拉,“走吧,外面太冷,到里面说话去。”
庚二跟在两人身后慢悠悠地往前挪。
“你不怕我是冒认的?”传山逗他弟。
传海翻个白眼,“你冒认我侄子,我得给你见面礼。你冒认我哥,你得把欠我八年的压岁钱都补给我。”
兄弟两人自小亲密,就算时隔八年未见,传海自信还不至于认错自己的哥哥。
传山哈哈大笑,一巴掌呼在他弟的后脑勺上,“臭小子,还这么财迷,我还第一次听说哥哥要给弟弟压岁钱的。”
庚二看传山那扇人的顺手劲,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忽然看传海弟弟无比顺眼起来。
传海被打了个踉跄,站稳脚步,回头幽怨地道:“你又打我脑袋,我将来考不上状元都是你害的!而且是你自己说,你是家里的顶梁柱,拿到军饷后就每年给我和三妹寄压岁钱。结果呢?我们等了八年也没看到影子!”
“我前几年不都把军饷让人捎给你们了?”
“那不算!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