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动手做了个简易的冰箱。
原理和前世大街上的保温塑料盒一样。一口两层的藤箱,拆了许氏一件旧棉袄,用粗麻布缝了棉絮,在箱子里絮了厚厚一层。拿起中间的藤编搁盘,下面是装冰块的盆子,上面放了放绿豆汤酸梅汤,早晨剩下的粥饼点心水果等吃食。
这只冰箱藏在许氏和百草住的隔间里,外表看就是只衣箱。
小创意给了主仆三人极大的便利。望着许氏和百草惊喜的模样,岑三娘很快乐。
这种快乐让她觉得,不会琴棋书画刺绣,她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的穿越废柴。
大口大口饮下,凉意从咽喉滑进了心里。岑三娘心里泛起的烦躁不安渐渐消褪。冰箱都能有,自在快活的日子也会有的。她默默的想,她应该好好想一想了。
“三娘子,出什么事了?”许氏担忧的望着岑三娘。
“天……太热了。”岑三娘懒懒的躺在竹榻上不肯动弹。
许氏拿着蒲扇来回给她扇风,心疼的说道:“妈妈给你扇着,睡个回笼觉吧。”
这情形让岑三娘想起了前世的妈妈,眼睛涩的发酸。
前世她躺在病床上常胡思乱想,如果再有一世多好啊,如果可以健健康康的活着该有多好啊。真有了这样的机会,她又生出了奢望。希望能活得自在一些,有钱一些,还希望能拥有一次爱情。
那人为什么对自己充满了兴趣?
岑三娘闭着眼睛问许氏:“妈妈,我好像没有六娘长的美吧?”
许氏轻摇着蒲扇,笑道:“六娘子生的美貌,三娘子也不差的。”
岑三娘叹气:“妈妈,我的意思是,六娘能让人一见惊艳,我是不是另一种美?比如那种只要看我一眼就永远忘不了我?”
许氏忍笑,宽慰她:“岑家人都生得一副好相貌,当年夫人遇到老爷……”
岑三娘翻了个白眼,又禁不住哑然失笑。岑家人的确都生了不错,女子一色能上镜的小脸,白皮肤大眼睛。基因凑和得好,就如岑六娘,令人惊艳。凑和的不好,也或娇媚或清丽。照了千百回镜子,她算是中等偏上那类。
那人凭什么一眼就相中了自己,还紧抓着不放呢?
她突然想起徐妈妈说过的地下交通员,打扫后花园的丫头小青。岑三娘按耐不住,起身就想去认识认识。
“三娘子,我回来了。厨房今日炖了绿豆排骨汤。”百草拎着食盒回来了。
作者题外话:今天会多更,但大家不用一直刷屏,晚饭后集中看吧。
困惑
百草摆好饭菜。照例服侍岑三娘先吃,吃完她和许氏再吃。
到了一个地方就要遵循这个地方的规则,否则会被视为异类。岑三娘会在能力范围内给予许氏和百草尊重和爱护。让许氏和百草和自己一起吃饭完全没有必要。只能让两人惶恐,让别人瞧见耻笑自己不懂礼仪,嘲笑她们不懂得尊卑。
“百草,你打园子经过时,可见到扫园子的粗使丫头?”饭后岑三娘围着二楼的回廊散步。
目光所及之处,岑家带着江南园林风格的后花园尽收眼底。石子小路的深处,靠近院墙的东北角有几间屋舍。那是在院子侍候的婆子丫头们的住处。
百草哦了声回道:“三娘子是想问扫园子的丫头,还是管理花草的?扫园子的丫头一早一晚洒扫。管花草的一般在花圃里,每天会有妈妈巡视,随时更换的。”
岑三娘问道:“你认识一个叫小青的丫头吗?”
百草笑嘻嘻的说道:“小青啊?我认识啊。她才来没多久,待人很好的。早晨我去厨房拿早饭总会遇到她。三娘子怎么问起她来?”
来了没多久,偏就认识了百草。看来真有这么个眼线在府里了。岑三娘心里有了数,轻声交待百草:“你记住她就行了。平时不要和她太过热络,少和她说话。”
说得百草紧张起来:“三娘子,她是坏人吗?”
岑三娘笑道:“不是。她可能以后会帮到咱们。”
百草松了口气应道:“晓得了。”
话说出口,岑三娘心头一跳。明明小青是那人的眼线,为何自己有种没来由的安全感呢?这种想法真是要不得的。最好连想利用的念头都打消掉。她真的不愿意成为一位皇室宗亲成群姬妾中的一员。
人都走了,却特意安排了眼线进岑府。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这样上心?岑三娘想得头都痛了,也没想明白。
作客(一)
几日后,方九娘下了帖子,请六娘七娘和三娘去方家作客。
就在同一天,岑家送新麦去长安的管事回来了,带回了二老爷的信。
二老爷登门拜访。李老太爷不仅没见他,还让门房将岑二老爷带去的礼品扔出了门外。
岑老太太看完信后摔碎了珍爱的邢窑茶杯:“李家欺人太甚!”
大夫人低声劝道:“母亲,这也是好事,免得咱们像捧着烫手山竽。”说着就心疼起范家的彩礼来:“刺史夫人人保媒,五万两银子的彩礼。打哪儿寻这么好的亲事。虽然没有直接回绝方家,可方家有钱却是一毛不拔……”
“等着看吧。”岑老太太心疼的看了眼摔碎的茶碗,把一腔怒气发作到了岑三娘头上,“满嘴胡言,实在可恶之极!”
李老太爷的态度无形中戳穿的岑三娘的谎言。如果真顾及这个外孙女,不会将二老爷扫地出门。
岑三娘彻底失去了一张重要的牌。只剩下陇西李氏这个身份可以让岑家三房借用。
“方家行商,消息灵通。方九娘下帖子请她过府,应该是方老爷的意思。”岑老太太沉思着,“方家若还有意,又肯出银子,倒便宜了她。”
大夫人轻声问道:“方家若不肯出大笔彩礼呢?”
岑老太太轻描淡写的说道:“找个小门小户提前打发了。她不是有心机留下她母亲的私房吗?早早打发了,省得成天在我眼前晃。”
十三岁出嫁也不是没有的事。大都是家贫养不起,早早嫁进婆家,待到及笄后再圆房。岑老太太显然对岑三娘厌恶到了极点了。
六娘七娘和三娘梳洗完毕,去给岑老太太请安。
岑府的规矩,去别人家作客之前,老太太都要先看看各人的穿着,唯恐失了府里的颜面。
三人都穿了新做的夏衣。六娘穿着水红色的纱裙,配了白色的半袖,蓝色的襦衣。婷婷如新荷初绽。七娘穿着蜜合色的襦衣,扎进了白色高腰裙里,甜美的像饱满的杏子。三娘的丝布衣揉蓝色,鲜如春水。
岑老太太审视了番,吩咐田妈妈从妆匣里取过一枝花簪。簪头是一串薄薄金箔打造的花朵,她亲手插在了三娘的髻旁满意的赞了声:“太过素净,反而有失身份。这样极好。”
阳光照进堂屋,花簪映亮了三娘的脸,添了几分华贵。六娘嫉妒的咬着唇,突然觉得头上戴着的纯金步摇太过陈旧,心情更加不好。想求祖母也借样首饰戴,却被岑老太太狠狠瞪了一眼:“出门在外,你们三姐妹要相互包容。别丢了岑家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