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三娘会意,拉了杜燕婉离开:姑爷且陪老太太说会话。我与小姑去去就来。
两人离了正气堂,回去杜燕婉的闺房,岑三娘就笑:没外人在了,赶紧给我说说,在邹家好不好?
杜燕婉脸上浮起红晕:还好。
三朝回门就是让新媳妇诉苦的。有什么要办的事赶紧给我说。咱家还在孝期,也不方便去邹家拜访。你有事也别瞒着,你是出嫁给老太太冲喜来着,我怕邹家的人看你不顺眼呢。岑三娘说道。
杜燕婉感激的望着她,起身朝岑三娘行礼:多亏嫂嫂替我想得周到,足足备了六十四抬嫁妆,还有两个田庄。不然……
泪盈于睫,声音哽咽起来。
岑三娘扶了她坐下:你傻啊!邹家不过是个商户,你是一品国公府的姑娘。嫁妆丰不丰厚,你都比邹家人高贵。听说邹家姨娘多,美姬多,她们挑理了是吧?
杜燕婉用力的点头:太多了!老爷子就有十来房……好在商妈妈管得严,大房的院子还算清静。婆婆是不理事的,性情倒也温和。
姑爷呢?岑三娘问道。
他身边有三个常侍候的美姬,因着还没有孩子,连妾的名份都没给。杜燕婉露出了笑容。
岑三娘正想说回头打发走。心里一醒,这是杜燕嫁的家务事了。她只能小心的劝道:反正谁也越不过你去。只要姑爷护着你,你就不会吃亏。就怕他待你不好。
他敢!杜燕婉眉毛一扬,身上陡然冒出股母老虎的气势来。
岑三娘就抿嘴笑了。
☆、一战
一战
江南的雪不像北方的雪来得猛烈。地上东一块西一块交错的铺着。偶尔有枯黄的草茎在寒风中颤抖着。放眼望去,眼里只有褐黄与白色两种单调的色彩,十里八乡瞧不见一丝炊烟,满目萧瑟。
远处的歙州城沉默的伫立着。青黑的城墙将城里的人气遮了个严实,像一块巨大的山岩拦在了义军的面前。
娘娘,咱们已围了歙州十日了……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穿着从唐军身上剥下来的甲胄,虬髯胡,铜铃般的眼睛,提着把九环厚背砍刀。
他身后是满山坡穿着五花八门衣裳的义军。有捡了副胸甲挂身上的。有穿着短褐,戴着头盔的。手里提着各种武器:木棒,铁斧,长矛,长刀,剑,扁担等等。唯一相同的是脸上那股子彪悍与凶狠。
在这一片晦暗的人群中,站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她的面容端庄美丽,穿着件白色的大袖连身裙,纤尘不染,像白莲花婷婷怒放。
寒冷的风吹得衣裳轻轻飘动,她目中噙得一抹悲悯,定定的望着前方的歙州。双手展开,微仰着下颌,似要随风而去:李氏胡儿妄以天命加身,触怒天神,令江南大旱。朕受命于天,下凡救百姓于苦难。舍我身躯,洒我热血,天神降下旨意,今日歙州必破!
柔软的声音像温泉水暖暖淌过每一个义军的心底。山坡上顿时响起如雷般的高呼:歙州必破!
陈硕自身边侍女手中抽出长剑,遥遥指向歙州:攻城!
震天的呼喊声像雷声辗过,黑压压的义军再一次攻向歙州城。
不过三里之外的山坡之下,杜燕绥领着五千府兵静静的等待着。他望着长安的方向焦虑的想,扬州刺史借口不让叛贼逃逸,封锁了回京的路,黑七能平安带回消息吗?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母亲。府里有丧事,朝廷得不到江南道的消息。连派出三名亲卫带着密折出去,如石沉大海。皇上会等得不耐烦了吗?
少爷,探子回报,叛军再度攻城。荆楚沉稳的回禀道。
杜燕绥闭了闭眼,将那些焦虑死死压进心里。后方已被扬州刺史领着府兵封锁了,袖手观望,只等着自己败了就来收拾残局。洪州新任刺史是墙头草,保持着中立。不肯出力相助。
淮南道的府兵进江南,本该两州刺史调集的军粮迟迟不给,军械补给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