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脸叮嘱:“承安,记得平安归来,我等着你……”
宛若这句话自然而然脱口而出,她自己兵没觉得怎样,承安却不禁一阵狂喜,晶亮的眸光仿佛朝阳,璀璨夺目:“若若,这句话我记下了,无论多久,你都要等着我,不许反悔”
“嗯!不反悔。”宛若惦起脚尖,承安俯身,两人像小时候一样,伸出手指拉钩……不远处,车里苏彻不禁摇头失笑,可不还是两个孩子,只是想到打仗的凶险之处,脸色又一暗,重重叹口气。
承安带住马缰,一夹马腹,闪电扬蹄嘶鸣一声,冲了出去,带起一路烟尘,眼瞅着快没影儿了,宛若刚转回身,忽听后面一阵急促马蹄声,“姑娘……”如意惊呼一声,宛若回头,已被承安抄在马上……
“承安,宛若,你们姐弟胡闹什么?回来,还不给我回来……”
苏彻气急败坏的跳下车,喊了几声,哪还有影儿……宛若觉得耳边呼呼风声响起,风刮在脸上,根本睁不开眼,更别提说话了,可奇异的,她一点不害怕,因为身后有承安……
马跑了不知多久,才调转马头向回跑,远远看到那边苏府的车马家人,承安才把宛若放下马,定定望着她,说了一句:“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若若,我会记住你的话,等我……”
“承安……承安……”
宛若从梦中惊醒过来,如意听见动静,急忙掌了灯,从外间走了进来,陇起床帐,挂在一侧的金钩上,见姑娘果然已坐了起来,满头脸都是热汗意急忙寻了帕子给她拭了去,又去倒了一盏温开水过来,宛若就着她的手吃了半盏。
宛若往里面挪了挪,空出床这边的地方来道:“如意,你在这里陪着我吧!这会儿我却不大困了,咱们说说话儿。”如意点点头,服侍着她躺下,自己把几上的灯吹了,躺在宛若外侧。
灯熄了,不大会儿就能看见碧纱窗外的月光,清清淡淡浮浮荡荡的从纱帐透进来,显出有几分萧瑟的清冷。“如意,你说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这一晃都快入秋了吧!清江那边也不知道是冷是热?军营的伙食如何?承安可吃的顺口吗?”
如意道:“这打仗谁说得准长短,一年两年,十年八年,都是可能的,不是说柳将军跟南夏前面那一仗打了个平手吗?”
“平手?”宛若哼了一声:“不过是自己糊弄自己罢了,即便我不懂,也知道,南夏那边多年来野心勃勃,操兵练马的,哪里像咱们北辰,只知安逸苟全,这仗还没打起来胜负已分了……”
如意急忙道:“姑娘可莫胡说,这话若是传出去,说不准就是大祸了,”宛若叹口气:“我只是担心承安罢了!”
如意劝道:“姑娘且宽心些吧!您就是这样日夜惦记着,承安少爷也回不来的,前些日子,不是还有报平安的家书传回来?”
宛若道,“那可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如今却连半点儿信儿都没了”如意劝解她:“姑娘昨个念得那首诗,不是还说什么,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想来,官道难行,信使不至,也有道理的。”
宛若沉默良久才幽幽的道:“不知怎的,这两日我这心不定的紧儿,总是惶惶的,仿佛有什么祸事,我记得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里有这样的话,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如意,明儿你去老太太那里,帮我借过来,我抄几遍经书,也好静静心。”
如意倒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姑娘向来不信神佛,怎的这次倒巴巴抄起经书了?”
宛若长长叹口气:“不过是病急乱投医,若是真有用,能使承安平安归来,我情愿抄一辈子心经……”
52睿亲王妃
翌日,果然如意给宛如寻了经书过来,宛若在屋里一个字一个字的抄着,那分外虔诚认真的模样儿,如意一边研磨一边叹息,不禁用眼睛偷着打量她家姑娘。
她家姑娘自来是个心大想的开的主子,也就承安少爷真入了姑娘的心去,别提旁人,便是她自己的事都没上过心的。
承安少爷,如意倒不很忧心,横竖年纪不大,又是官家子弟,也不可能真上阵杀敌,想来不过在后面支应些事罢了,她愁的是她家姑娘的亲事,这眼瞅着就及笄了,这亲事可还没着落呢。
说起来,那位心眼子忒坏的苏家大姑娘倒有些运气,赶上两国交战,皇上有心笼络柳府,那恩赏就没断过,变着法子的给柳府好处,就她一个不懂朝政大事的丫头都瞧出来了。
苏家大姑娘还没进太子宫呢,这边皇上就忽然又下了道旨意,说太子妻妾众多,不好再耽误苏府之女,特赐予柳府嫡子为妾,这可真是要什么有什么。
柳府那边可不正为这事发愁呢,自打圣旨说要让苏大姑娘进太子宫为妾,柳彦宏本来没好利落的病,就更沉了几分,也不知道真是入了心还是怎样,竟跟入魔系了个死疙瘩一样,一门心思就欢喜上了苏宛如,若是不娶进来,说不得这病就真好不了了。
柳府的老太爷气的没法,一个劲儿的说家门不幸,竟生下如此没出息的子孙,老太君和陈氏那边虽叹息却也心焦,这可如何是好?横是不能眼瞅着柳府的嫡孙子,就这么病死了。
陈氏急的没法,索性写了封家书,直接递到了清江兵营柳长清手里,委婉的把彦宏这事儿说了,那意思是,让柳长清掂量着在皇上那边透透风,讲讲情面,看看能不能把苏宛如要过来,怎么说太子妻妾众多,也不是为了稀罕苏宛如。
陈氏私下猜是王氏使唤的手段,因恼恨苏宛如坏了宛若的姻缘,在她姐姐贤妃娘娘哪里,使了力气,才把这个庶女寻了这么个必死的下场发落出去,虽与皇家争个女人未免荒唐,可也不是不可为,尤其现如今柳长清正得重用。
柳长清接了信,气了个七窍生烟,一边恨不得立刻回京来,一顿板子打死柳彦宏,一边暗暗埋怨妻子糊涂,怎的就忘了盛极必衰的道理。
他再得重用,即便这次真挡住了南夏入侵,那也是身为臣子的本分,何况他根本没有丝毫把握,这个元帅印好比一块烧红了的烙铁,谁拿着也不好受。
若是败了,落一个埋骨沙场还算干净,若是胜了,这后面的祸福却更难料,历朝历代的先例在哪里摆着,若是侥幸打了胜仗,难免将来会落个拥兵自重功高震主的下场,皇上生性多疑,连同胞所出的亲弟弟睿亲王,尚且存着戒心,何况他柳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