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说。
拉维和我慢慢向后退,好像在离开一枚滴答作响的炸弹。
明夫妇在日落区他们住处的客厅里被谋杀了,离丹尼尔·张的住处不远。在一架钢琴上摆放着一张全家福照片,镶在银制的相框里。
“你们是昨天在旧金山总医院看见明夫妇的吗?”长着八字胡的警察问我们。
“你是?”我问。
“亨德里克警官,凶杀组的。”我把自己介绍了一下,脱下橡胶手套,跟他握了握手。亨德里克也和拉维握了握手。
“是的,”拉维说,“我们昨天见过他们。”
“对于这儿发生的事情有什么看法?”亨德里克摆出了做记录的架势。
“没有,”拉维说,“我们谈论了她的病情,仅此而已。”
“和那个可怜的女人?”
“是的。”拉维说。
“他们在医院用的是假名字。”我指出。
“是吗?”亨德里克问,“为什么?”
“不知道,”我说,“我们也是今天才知道他们的真实姓名。”
“他们说他们叫什么?”
“他们自称姓卢。他们用现金支付的费用。现金支票,更确切地说。”
“我们要查一下。”亨德里克在他的本子上记了些东西,“这么说,我们可以断定他们不想在医院被发现?”
我再次思考着这一点。如果明夫妇想要隐藏的话,他们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们不在意人们知道他们在家,但他们在意人们知道他们去了医院。这意味着他们在意人们知道明太太病了。
“我想我们也是这样想的。”我说。
亨德里克合上记录本,毫无目的地扫了一眼房间。他的目光有意地避开了躺在浅蓝色地毯上的夫妻俩。“不知道,不知道,”他说,“不知道谁干的,不知道为什么。抢劫?也许。身上和楼上的珠宝都不见了。一些电器不见了。但是他们并没有碰夏加尔。”
“夏加尔?”
“那里的一幅画。是真品。至少那张证书是这样说的。”
拉维走近画,读着画作正面粘贴的真品证书。他转过头,小声笑了,意思是说俗气。
俗气,是的,但是符合人性。我们眼前地上的情景让我感觉更糟糕。那幅画,丑陋的证书嵌入那么大的相框,在我看起来更加诚实。我在大学和研究生院认识的人,那些拼命想要爬进上流社会的人,会把夏加尔的画放进一个小框子,放在显眼的地方。然后,在谈话的头5分钟之内,他们会让你注意到这件东西,说这是件宝贝。
“也许是因为药吧。”亨德里克说,“楼上的药箱被洗劫了。”
我闭了一会儿眼睛,然后睁开眼,“她在服用盐酸羟考酮控释片和维可丁,用来止痛。”
没人说话。“开出药方的医生姓名应该在那里。”我解释道。
亨德里克点点头,知道这条线索没有了。他犹豫了一下,合上记录本,递给我和拉维每人一张名片,“如果想起或是发现了什么,给我打电话。”
拉维这回扮演好了自己的角色,也递过去他本人的名片,“也请你一样。我们恐怕这件事会成为公共卫生部门的烦心事。”
“什么?你是说他妻子的脸?”
“是的。”
他的眼睛在盖着的尸体上逗留了一会儿,然后自言自语道:“舌头。这不是一桩抢劫案。”
我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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