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妻子因为孩子有事没来。我丈夫没来是因为我早就没有丈夫了。保罗和我开始说话……”
“啊,老天……”我实在不愿意想墨菲。
她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事情一个接着一个。”
“什么时候开始的?”
“9个月之前。”
“什么时候结束的?”
她脸上的神情放松下来,“他死的时候,他们带走了我的孩子,他们害死了我所爱的人。”
这时,我该走过去,安慰这个失去了孩子、爱人、工作以及身份的女人。天啊,她的脸啊!可是我却做不到。
“也就是说,”我酸溜溜地说道,“你和一个有老婆和两个孩子的男人有婚外情。继续说。”
多萝西摇了摇头,又转向水池,“我去洗澡了。”
“噢,别这样……”
她的声音变得十分愤怒,“我告诉你吧,纳特,人们是会有婚外情的。别做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那么说,就让一切顺理成章了?”
“保罗活得非常不快乐。他不再爱妻子了,她也不爱他了。她只爱孩子们,只爱做个母亲,只爱伍德赛德的漂亮房子。”
“可她现在死了,因为墨菲在和一个虚荣的女人鬼混,她是那么虚荣,超越了这个年龄段的女人应有的本分。”就算在此时,我也知道我不该那么无礼。
“他只是在帮我惩罚那群人。”
“他做得真好啊。”
她从水池边走向浴室,砰地关上门。
事情发展得如此迅速,我轻易地走进了情绪的雷区,脑子里萦绕的全是那天我做的疯狂的事。而我的疯狂又是因为那个奸夫。
不,它不该是这样的。
我非常愤恨自己被骗了,浪费了悲痛、同情以及幼稚的复仇幻想。
我气呼呼地把剩下的饭菜收拾干净,感觉自己像一个莽撞的年轻人。我把最后一只白盒子丢进了垃圾桶,然后走到浴室门口,里面有哭声。
我敲了敲门,等了会儿,然后才开口。
“保罗是我在医学院里最好的朋友,”我说道,“这你早就知道了。但是我们后来吵过架,这你应该也知道。保罗有点喜欢说三道四,我无法原谅他这一点。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惦记的那个人竟然是个伪君子,至少比我要伪善,那个人竟然在搞婚外情,而收场竟然是家破人亡。”
里面的人并未作答。
“唉,我知道现在情况越来越复杂。我也不善于剖析复杂的事情,事实上,这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了。我只是尽力不去责怪任何人。我只是尽力不去责怪墨菲,是他害死了三个爱他的人。我一半同情你们,一半则觉得你们是咎由自取。”我勉强一笑,“这对于一个公共卫生医生来说是个什么样?责备受害者以及所有一切。”
我又侧耳听了听,至少哭声已经减弱了。“你患纤维肉瘤期间保罗一直陪着你?”我对着门问她。
过了好长一会儿,门里才传来回答:“是的,保罗一直陪着我。”
“他是个好男人。”我说道。
“总体来说是好的。”
我听到锁啪的一声,门开了条缝。她的眼睛湿湿的,眼睛周围翻开的肉因为哭泣鼓胀起来。她此时的脸丑陋而美丽。
“你疼得厉害吗?”我问道。
“别再像个医生一样了,别这么纠缠于我的疼痛了。”她摇摇头,“还是疼,但是我还活着。”
就在此时,我知道我们都在想那些没能活下来的人——墨菲,他的妻子,两个孩子,辛西娅·杨,明夫妇……还有多少呢?我想知道。多少人死了?
我们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我离她有6英寸远;我几乎能感受到她的气息。我感到她的手指触摸着我的左手,看着她把手举到我的面前。“你的伤疤。”她说道。
然后她把我的手打开,放在她的脸上。手掌靠着脸颊,手指斜放在她的眼睛到太阳穴的地方。我能摸到组织上的硬块。
“我们必须去找外科医生。”我说道。
“不行,还不行。”
“因为我们要找到你儿子?”
“是的,是的,我们要找到蒂姆。在找到蒂姆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77
多萝西在床上辗转反侧,疼痛一刻也没消停过。
过了一会儿,我起床,找到衬衫穿上。我拿着手机离开了汽车旅馆。
“天哪,麦考密克,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拉维的声音满是睡意和恼火。
“半夜1点12分,太平洋时间。我需要你帮忙。”
“去死吧。”
“一个小忙。我想要一张止疼药的处方。”
“噢,哥们。你开什么玩笑啊?你把我吵醒就是为了……”
“拉维,我现在就要。”
他停顿了一下,“你自己不能写吗?”
“在加利福尼亚不行。”
“那需要一式三份。”他抱怨道。
一些药——比如说止疼药,很可能被滥用——必须开在一种特殊的一式三份的处方笺上。一份交给病人,一份给医生做记录,还有一份给政府。
“这药开给谁?”拉维想知道。
“一个朋友。但是把处方写成开给我的。如果有人问,告诉他们是用来治我的手的。”电话那头的沉默告诉我拉维在想什么,“就是给一个朋友的。相信我,我真的需要它。”
电话那头传来移动的瑟瑟声。有那么一会儿,我以为他要挂掉电话了,但是电话那头动作的声响更大了,“好吧,你来拿该死的药方吧。”
从汽车旅馆开车到拉维的住地只要10分钟。他穿着拖鞋和一条没系带的毛巾布浴袍在屋外见我。他一只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袍子不松开,另一只手拿了一张纸。
“你这是在让我弄虚作假,”他说道,拿着纸对我甩着,“你告诉我这是开给谁的,我就把处方笺给你。”
“别那么混蛋。”我说道。
“那要看你的行动了。”
我上下打量了下这条宁静的街。没有人,但我还是……“我不能告诉你,拉维。”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处方笺,盯着我,“你不愿透露半点信息?你不相信我?”
是的,我不相信你。让媒体知道了纤维肉瘤的事,拉维的上司们非常生气。他让他们非常尴尬;他们觉得他不是个东西。如果说拉维这时需要什么的话,那就是给他们去爆点新鲜的料。多萝西会是绝佳猛料,然而,让她上头条比打电话通知警察还要糟糕。糟糕得多。
“你的上司们现在还感兴趣吗?”我问道。
他对我咧嘴一笑,知道我在转换话题,“稍微有点吧。今天我们找到了那个来自奥克兰的家伙,他的脸像战场一样惨不忍睹。”
“他告诉了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