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只有刘霁云和殷长老这种花了半辈子心思在火灵玉上的人才能明白一块火灵玉的意义有多么重大,而今,一旦由一个身家清白在他们眼皮底下成长起来的弟子恭恭敬敬地一口气献上三块火灵玉,他们已经再没理由防着算计着这个弟子,相反,这个人相比于他们那些没有本事只知吃喝玩乐的亲儿子更值得信任!
刘霁云和殷长老已经陷入了一种思维混乱的状态,他们一时不知道该跟方胜说些什么,但又觉得不能让他在那干站着,于是刘霁云道:“你远行归来一定乏了,先下去休息吧,改日我再唤你。”
“帮主,长老,弟子告辞。”
方胜十分满意刘霁云和殷长老的表现,然而一出了议事厅,身体一旦完全暴露在阳光下,他就觉得适才的那种种想法那些算计那些弯弯绕绕实在是羞于晾这阳光下,当于深吸一口气,猛甩了甩头,似乎要将这些想法从脑子里强行甩出去一般,然后认准方向走向楚贤院。
离楚贤院越来越近,他便发现自己对此地的思念和期待不仅丝毫未减,反而变强了,这是离乔家庄的老家千余里外的他的第二个家……
他顺利地见到了邵九州和左霓裳,向二人说了一番他此行的经历后,便得知刘梁等三人早已回来此时正在帮中养伤的消息。
眼看该说的都说了,方胜觉得自己似乎也该先回他们小院向焦雄三人报个平安了,左霓裳突然笑道:“小胜,你快随我来,上次那几株紫蒂子被你移到墙根下之后长势马上好了起来,现在已然开花了。”
“真的啊,嘿,倒是没想到。”方胜说着也站了起来,跟在左霓裳后面走了出去。
邵九州长叹了口气,道:“再看不还是那样吗?你们两个去看吧,我在这嗑会瓜子。”
方胜和左霓裳各自一笑,便不再理邵九州,径往后院走去。
在那几株紫蒂子之旁蹲下,看着昔日无精打采的几株小苗已然开出五瓣的紫色小花,方胜也有些高兴,然而这高兴只持续了片刻他就想起了那天看到左玉漱的情景,一时没能忍住,竟脱口而出道:“师娘,能跟我说说玉漱师叔的经历吗?”
在玉漱两个字后加上“师叔”两个字,方胜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可是对左霓裳来说,仅仅听到“玉漱”两个字她就已经开始伤心了。似乎已经憋了很久了,左霓裳竟也愿意向她的得意弟子倒倒苦水,便听她轻声道:“玉漱从小就聪明过人,她五岁时我师傅就摸着她的头说,如果生个男儿身,天下也闯得……”
方胜第一次如此用心听一个人说话,生怕遗漏了一个字,随着她师娘那渐渐变得悲伤的声音,他的所有思想都沉浸在了左玉漱的世界中。
因为左家和大刀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左玉漱五岁时就来到了大刀盟,陆渊亭因帮务缠身便把她让给了殷长老。殷长老如获至宝,倾尽全力培养左玉漱,不仅仅教她功夫,还教给她易容、潜行、机关术甚至还有刺杀!尽管左玉漱算是在左霓裳的眼皮底下长大,可是直到左玉漱十岁时第一次执行任务并在任务中杀了人时她才知道左玉漱到底学了些什么。左霓裳没有权力劝自己的妹妹回头,而另一方面,也不知殷长老向左玉漱灌输了什么样的思想,一个才十岁女孩在杀了人后竟不觉得害怕。其后左霓裳只能一边尽可能多地给左玉漱以关怀,一边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与自己越来越远。十四岁时左玉漱的轻功已经大成,在持久性上也许不如很多人,但是在技巧上已经超过了大刀盟的所有人。半年内,她和她的四个队友完成了五次不可思议的窃取任务,在最后一次任务中,她的最后一个队友也倒下了。此时殷长老认为左玉漱已经足以胜任那个二十多年无人完成的任务,便又给她找了四个女队友,由左玉漱带队,允许她们以自己认为的最合适的方式潜入白鹿堡。这一去就是五年,再次出来时,已经只剩下左玉漱一个人,虽然得到了任务所需要的东西,却把她自己所有本性丢在了那里。她变得对所有人都冷漠,对所有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就像是没了魂魄,可是她又能正常地起床洗漱吃饭洗衣甚至帮左霓裳干活……
令方胜没有想到的是,左玉漱竟然已是自由之身,因为在最后一次任务之前,殷长老答应她只要她完成了这次任务将彻底恢复自由。
而最后,当方胜问起左玉漱现在在好些了吗的时候,他师娘已经有些哽咽:“玉漱在我这住了不足一月,便以不习惯为由走了,后来殷长老似乎想让她参悟什么功法,便一个人去了本帮在兰陵郡的一座别院。”
方胜又劝了他师娘好一会才从楚贤院出来,之后先去看了刘梁他们,少不得又得解释一番,最后才回了小院。
左玉漱曾经遇到过什么已经不重要,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能快点见到她,希望能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慢慢感化她,就算不能让她变成从前那样,至少要让她有些人情味。他师娘那流着泪的脸让他想想便觉得心酸。
第二天刘霁云就再次在密室召见了方胜,殷长老自然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