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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曾平阿姨死了—脑溢血。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沈默看表:“来不及了。我们得马上去火车站。”

夏晓薇默默地收拾行李。

沈默和夏晓薇拖着旅行包在吧台结账。

楼梯口传来一阵嘈杂,四五个小伙子嚷嚷着冲上来:“快!别让他们跑了!”

两名保安挡住通道:“你们想干什么?”

“闪开!冤有头债有主,没你们什么事儿!一边儿待着去,别找不痛快。”一个小伙子蛮横地对着保安吼。

“想闹事儿?找错地方了!走不走?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一名保安不甘示弱。

“闹事儿?我们家出人命了知道不?让我们出去也行。你去把两个人叫出来,一男一女,男的叫沈默,女的叫夏晓薇……”

夏晓薇拉了沈默一下,递个眼色,两人拐进另一个紧急出口,仓皇离去。

第十章旅途

聊城火车站的规模不算太大,在深沉的夜幕下显得有些孤寂和冷清。偌大的广场上,除了零零散散的旅客,只有几个推车的小贩,间或有出租汽车停下来或者驶出去。沈默去买了车票,和夏晓薇带着两只不算太大的旅行箱通过了安检。候车室里,稀稀落落地散坐着一些乘客,许多座位都是空着的。他们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坐下。

“那群人会是谁?”夏晓薇的心还在砰砰乱跳。

“像是曾平教授的家人。”

“他们找我们干什么?”

“我们去找过曾教授。然后,曾教授死了。—失去亲人的悲痛会让人发狂。”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去见过曾平阿姨?”

“小区里有监控录像,保卫处有我们的登记资料。幸好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我们住在榴园,否则可能早就找上门来了。”

“后来他们怎么知道了?我的电话?”

沈默点头。

“我们就这样逃之夭夭,他们会真以为曾阿姨的死和我们有关。”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我们现在没工夫管这些。时间,会让他们冷静的。”

“沈默哥哥,爸爸死了,曾阿姨也死了。你,怕不怕?”曾平教授的突然死亡让夏晓薇感到恐惧,她从来没想过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生死只是一线相隔。如果说爸爸的遇害让她悲伤让她愤怒,那么,曾平的猝死却让她感到了透彻骨髓的寒冷和茫然。

“怕,怎么不怕?!但是,当你看到你的亲人,你所熟悉的人,一个一个莫名其妙离开了人世,那种痛,会让你忘记了什么是害怕。”

夏晓薇将自己的手放到沈默的掌心。

沈默看了看夏晓薇:“晓薇,你害怕吗?”

夏晓薇的眼睛迎着沈默的目光:“有你,我就都不怕!”

沈默从夏晓薇的眼睛里似乎看到了什么,他不敢再与她对视,有一点慌乱地将目光投向别处。

“干什么的?不能进。”声音从安检入口处传过来。人群一阵喧嚷。

“会不会是他们追来了?”夏晓薇警觉地站起来。

沈默拉着夏晓薇的手,两人先躲在某个拐角处,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柳墩儿!”夏晓薇叫出声。

沈默循着声音看过去。果然是柳墩儿!看样子,柳墩儿是想硬闯安检入口。被两个保安挡住了。柳墩儿却不管不顾,依然硬闯。两个保安上前试图制服柳墩儿。这时,一个老头儿走上前,连忙对保安说:“别动手,别动手。他是我侄儿,脑子有病。车票在这儿,两张。”老头儿一边说一边递上车票,同时,识趣地将背上的一只口袋放到安检传输带上。保安看过车票之后,对老头儿说:“看好他,别让他闯祸!”老头儿朝保安点头哈腰,连声称是。

沈默心想,这老头儿是谁呢?柳墩儿家不是没人了吗?怎么又冒出一个叔叔?而且,老头儿的口音不是本地人,说话有些吐字不清。看打扮,也不像是城里人。

“你不觉得这老头儿很奇怪?”夏晓薇悄悄地问沈默。

此时,大厅里响起站务员的声音:“乘坐1625次列车的旅客排队检票了!乘坐1625次列车的旅客排队检票了!”

人们争先恐后地涌向检票口。

“排好队,排好队!”女检票员在维持秩序。

沈默和夏晓薇有意站在队伍的后面。他们看到柳墩儿和那个老头儿也排在队伍里。沈默心里不停地打鼓,怎么会这么巧?夏晓薇的手紧紧地握住沈默的手。

两个人上了车,他们的座位在15号车厢,找到座位后。沈默悄悄地对夏晓薇说:“看来,我们这趟车要睁着眼睡觉了。”

火车上一片昏暗,因为是深夜,车厢里有几盏小灯发出微弱的光。那老头依然带着柳墩儿在车厢里来回走动着,试图找到空位置坐下。显然,他们很不招人待见。人们看到柳墩儿的样子,纷纷露出惊恐而且嫌弃的神情。本来车厢里的旅客并没有满员,几个空位旁边的旅客看到他们,纷纷嚷道:“有人了,有人了!”谁都不愿意让他们坐在自己身边。老者无奈,只好带着柳墩儿走到两车厢之间的连接处的狭小空间。此处紧邻着厕所,左侧放着一个大大的垃圾桶,老头儿把口袋放在隔间右侧的地板上,自己坐在口袋上面。就让柳墩儿蹲在旁边儿。

沈默和夏晓薇的座位离老头儿蹲的地方很近。

火车行驶了二十分钟之后,沈默小声说:“我过去看看,你别动。”

夏晓薇点点头,没有说话。

沈默起身,走到老头身边,看到柳墩儿曲蜷的身子蹲在过道旁。沈默故意撞了柳墩儿一下,装作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在地的样子,双手扶在过道的隔墙上。然后慢慢站稳,佯装打量着柳墩儿,故意发怒:“你怎么搞的?没看到挡着道儿啦!”同时,抬脚作欲踢状。

旁边的老头儿连忙对沈默说:“大哥别发火,我这侄儿脑子有病。您别和个傻子一般见识!”

沈默看着老头儿,看样子老头儿有六十多岁,背微驼,面色黎黑,褶子多得像是核桃纹,瘦长脸,眉梢有几根长长的白眉毛特别显眼,眼球混浊无光。“他是你侄儿?”沈默问那老头儿。

“说侄儿顺口。其实,他是我表姐的孩子,我是他表舅。我表姐是个苦命人,表姐夫死得早,表姐一个人拉扯这么个傻儿子。前不久,我表姐也死了。表姐没有兄弟姐妹,我算是她最近的人了。她临死前给我来了信,把一辈子辛辛苦苦挣的几个钱寄给我,托我帮她照顾这个傻子。唉,都怪我来得太晚了,临死都没能和表姐见上一面。庄稼人,有什么办法呢?前一段时间正是插小秧的时候,忙啊,哪能脱得开身!这不,我得把这傻孩子接到我家里去啊!”那老头说着一口带有浓重的南方口音的变腔变调的普通话。

“老大爷是哪里人?”沈默问。

“韭菜坪。小山村,穷啊!”老头说。

“韭菜坪在什么地方?”沈默掏出香烟,递了一支给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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