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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8(2 / 2)

傅恒羞愧难忍,不仅仅是因为乾隆皇帝的冷淡,更是因为自己夫人屡屡应召入宫。终致忧思成疾,于9月19日一命归西,终年不足五十岁。就在同一天,疆提在岜沙生下傅恒的儿子—易万年。从回京到死亡,仅仅只有半年时间。这半年时间里,傅恒自顾不暇,根本没有机会弹劾吴达善。以至于让吴达善最终逃过了应得的惩罚。

贾亚希玛一路追到岜沙,但是面对月亮山,他再一次受到挫败。月亮山到处是茂密的森林,像是天然屏障,将岜沙苗寨层层包裹在中间。进山的小路已经被苗人封死,除非有山寨的人引领,任何人都进不了山。虽非乱世,但地处湘黔边界,匪患不断,岜沙苗人不得不用这种办法来保护自己。岜沙的相对封闭,也正是让傅恒看中的原因。只是贾亚希玛并没有死心,他租下都柳江畔一处侗族老乡的渔屋,算是在岜沙外围扎下了根。然后每天钻入茂密的森林中探路。苍天不负苦心人,几个月后,贾亚希玛终于在大山深处找到一条不是路的路。那是一道人迹罕至的山崖,垂生着粗大的龙须似的藤萝,攀着藤条翻过山崖就能看到远处的苗寨和一片片的禾晾。

1770年10月19日,小万年的满月酒从早晨吃到晚上,易元吉家吊脚楼所在的整面山坡都飘荡着酒香,那是刺梨米酒特有的味道。

夜阑人静。

早已酩酊大醉的易元吉也睡下了。易元吉的妻子,一位本本分分的苗家女子,最后进到疆提的屋子,爱怜地看了看小万年,默默地离开,服侍自己的丈夫去了。

疆提看着怀抱里熟睡的儿子,眼睛里却是一片茫然。一切都不是自己想象的样子,自己离开了傅恒,却没有获得想象中的自由。只不过是从一个笼子挪到另一个笼子。她不知道自己的继母囊占是死是活,不知道贾亚希玛身在何处,不知道自己的后半生会如何度过。自己曾经为人断生断死,却断不出自己的未来。那几枚铜钱仿佛一下就失了灵气。

满山酒香中,另一种香味丝丝缕缕。那是沙漠玫瑰特殊的奇香,那香是无法掩饰的。贾亚希玛对沙漠玫瑰的香味有一种特殊的敏感。翻过山崖的贾亚希玛已经看到了远处透出的烛光。沙漠玫瑰的香味就是从烛光处飘过来。刹那间,贾亚希玛泪流满面。贾亚希玛曾经向梵天起誓不再流泪,可是,在看到那片烛光和闻到沙漠玫瑰香味的时候,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贾亚希玛向着烛光奔跑,荆棘划破了衣服,划破了手臂,划破了面颊……贾亚希玛只是奔跑,只是奔跑!

那片烛光看起来很近,走起来却很远。

奔跑中的贾亚希玛摔倒,爬起,再摔倒,再爬起。贾亚希玛用双脚,乃至双手,甚至躯体丈量着自己和那片烛光间的距离。连滚带爬地接近了那座吊脚楼。

遍体伤痕,满脸血迹。贾亚希玛抓住楼梯的扶手,支撑着全身的重量,喘息着。

小万年躺在摇篮里,睡得正香。

疆提手托着那只青铜兽钮莲花砣,眼前浮现出父亲的形像。宫里雁得意地用左手举起那只铜砣说道:“好好看着,千万别眨眼睛!”宫里雁旋下兽钮,放入太极玦,将兽钮扣在铜砣底部,轻轻地旋转。当那朵莲花绽开的时候,花蕊处的钻石璀璨夺目。那颗钻石实在是太大、太美了!宫里雁哈哈一笑,随手将那只绽放成莲花状的铜砣递给疆提,“这个给你当玩意儿吧!那个商人真是个笨蛋,这么好的钻石,居然弄了这么一个破玩意儿来配它!”疆提接过铜砣,照着父亲刚才的方法旋转接在底部的兽钮,莲花渐渐合拢。“小心!别弄坏了玉—那是钥匙。”宫里雁提醒道。

钥匙,钥匙。疆提先将铜砣放进一个包裹。然后摊开另一只手掌,一黑一白两条小鱼恰恰是一幅太极图。黑白双鱼的太极点处各有小孔,有红绳穿过。黑白双鱼分开,白鱼挂在自己项上,黑鱼套在小万年稚嫩的脖颈上。

易元吉的妻子并没有睡着。楼梯上的异响让她警觉。她顺手抄起一根木棒,屏住呼吸。从门缝里向外面观望。

沙漠玫瑰的香味越来越浓。贾亚希玛走过易元吉和他妻子的房门,走向隔壁的烛光亮处。

易元吉的妻子没有做声,轻轻地开门,拎着木棒跟在那条黑影后面。

贾亚希玛靠近那扇透着些微光亮的门,从门缝里瞧过去。

烛光下,疆提暗自垂泪。突然听到有人轻唤自己的名字。疆提抬起头,似乎愣了一下,她不能判断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疆提!疆提!”贾亚希玛轻声呼唤。

疆提起身,开门。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突然凝固。

门里门外,两个人都惊呆了。片刻的迟疑,两人迅速扑进对方怀里,死命地拥抱。仿佛一松手对方就会消失一般。各自的泪水很快打湿了对方的肩头。

易元吉的妻子拎着木棒,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却不知如何是好。

一支火枪在暗中瞄准贾亚希玛:“你是什么人?”易元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本来易元吉已经醉倒,睡醒一觉之后酒劲也消了不少。恍惚之中听到了妻子的动静。猎人特有的警觉让他蓦然清醒,悄悄地摸了枪跟了出来。妻子看到的,他也都看到了。

丈夫的出现让妻子放下心,手中的木棒滑落,地板发出沉闷的一响。

贾亚希玛和疆提错愕不已。疆提拉了贾亚希玛一下,自己闪到前面,胸口对着枪口:“他是我的情人。要杀,先杀我。”

“我不杀你,你是我老婆。”

“我不是,你知道的。”

“可在别人眼里,你是。所以,我要杀了他。他让岜沙男人蒙羞。”

“你不能。要杀,先杀我。”

对峙,僵持。

易元吉的枪口低下,一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猎人,这还是第一次将枪口指向人:“那就让他走,再也不要来这里。”

贾亚希玛高声说:“让他打死我!我不走!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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