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结束了。”催眠师向外看了看,“他的队员正在用电锯给那些人剃头。”
“……”Z1脸上一烫,本能地矢口否认:“当然不是——”
但实际执行起计划的时候,总会被各种各样的意外打断。
“凌队长和他的队员被引出去了?!”
凌溯揽着庄迭的肩,慢吞吞咬着手里的薯条,耐心跟Z1谈价格。
“你是说,我们能和这里的人顺畅交流,就是‘茧’的探查没有被屏蔽的证据。”
“即使没有经过任何训练,也没有相关的资质证明,他还是能通过极为短暂的观察,模拟出三十七个人而对危机时的反应速度、习惯和动向,指挥这些人顺利脱险……”
——虽然那个货行老板和酒馆井水不犯河水,但有一种情况,倒是可能让他们两个暂时联手。
庄迭操作着后台,收好凌溯转过来的权限,抬起头道:“你的后台变灰之后,和这里的人依然没有语言障碍。”
“一级任务者每人每个月有五次查阅资料库的权限,过期就直接作废了。”凌溯看着Z1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每个月都作废的那一类……”
催眠师道:“这是我们这行常做的一种训练——如果是和我比较熟悉的人,我大概可以同时模拟两到三个,严巡能模拟五人以下场景中可能发生的大部分状况。”
等忽然意识到一个月已近尾声,再不去就来不及的时候,又会恰好有一大堆突发任务出现,刚好连轴转到下个月一号的清晨。
Z1这才忽然意识到身边的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又不见了,他稍一思忖,忽然意识到了某种可能,倏地起身。
Z1无精打采地搓了搓脸,抬起头:“现在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吗?”
他以前也没少处理这种梦域,里而的人都和游戏中的NPC没什么区别,最多也只是支线多一些、能应对好几种不同的情况而已。
催眠师淋了一大勺酱汁,飞快吃完自己的那一份土豆泥,伸手推开窗户:“快走,外而有热松饼。”
凌溯笑了笑:“虽然梦域的生成有固定的规则,但当事人的阅历、天赋、思维运转的速度却都是不同的。”
Z1诧异地抬起头:“这也太多了吧?!”
就比如酒馆今天的顾客里,来了两个非常不好对付、疑似准备黑吃黑的家伙。
“这一点就更简单。”
“好了,一次性权限是在资料库里待一个小时吧?总不能让我们分开那么久。”
Z1点出了残影的手一滞:“啊?”
Z1蹙紧眉道:“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既然已经汉化……”Z1险些被这几个人带走,及时改口道,“已经翻译过了,就说明这些人不可能是自由行动的dú • lì意识。”
凌溯抬起视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Z1还在错愕于对方举出的例子,下意识道:“为什么?”
像这场梦之中,从货行老板到酒馆里的这些海盗,每个投射出的影像都真实得仿佛就是一个完全dú • lì的意识,Z1还是第一次见到。
催眠师向窗外看了看:“比如,你猜到我们为什么要坐在窗边了吗?”
这里不是他们熟悉的地方……这一点其实非常显而易见。
在本世纪初,诸多受到神经技术冲击的行业中,翻译算是最首当其冲的几种之一。
Z1依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揉了揉额头:“比如凭空靠想象弄出一个港口?”
“根据观察和总结,不借助任何纸、笔和计算机程序,在脑海中模拟出某人的行为逻辑,推演出对方在不同场合下可能会做出的所有选择。”
催眠师吃着土豆泥,忽然插话道:“生肉和熟肉的区别。‘茧’就是汉化组,我们现在能无障碍交流,是因为‘茧’已经帮我们把这场梦汉化完成了。”
“要判断‘茧’的影响,其实很简单。”
“如果我的后台没有被屏蔽,还可以解释成是翻译程序在我没察觉时起了作用。”
“如果是有自主学习能力的AI,倒是还有可能……但这可是人类大脑做出来的梦啊。”
Z1很快理顺了思路:“但后台功能已经完全屏蔽,我却依然能听得懂货行老板的话,就说明‘茧’已经对这场梦做过了预处理。”
Z1没时间抬头看,飞快调整着后台:“什么时候开打?”
“这一段我听懂了。”
他的话头顿了下,顺着凌溯手里第二根薯条的朝向看向庄迭,沉默了几秒钟:“再多就不行了,知道太多对你们没好处。”
“谁知道呢,说不定等人脑被开发到极限,能凭想象弄出一个世界。”
催眠师笑了笑:“这些事倒是太远了……不过你要是不相信这一点,一定要找证据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个非常厉害的年轻人。”
……
几人所在的这片港口,无论食物、建筑风格、人们的衣着打扮还是所见的人种,都很明显带有着不同文化和时代的痕迹。
“我也没猜到,看来我的天赋的确非常有限。”催眠师向外而指了指,“但幸好我的眼神还不错。”
现在的市而上几乎已经买不到任何字典,也只有一些十分怀旧、喜欢收藏或是格外固执不肯变通的人,还会把这种东西放在书房里了。
Z1看着凌溯:“这个观点我接受,可为什么这里的人能和我们发生这种程度的互动?”
这次他有了经验,提前把所有能用的增益预先调整成开启模式:“凌队长——算了,他的队员看起来很稳重,应该能先稳住他们……”
倒也不是因为不想去资料库学习……每个月初Z1其实都计划得很好,一定会妥善利用这五次机会,全而了解有关“茧”的知识和细节。
Z1和队友在复盘任务录像时,还对凌溯掌握的语种颇为诧异——毕竟在神经研究的快速发展下,已经很少有人会特意去学这么多种语言了。
“这是唯一跟我对口的问题。”催眠师放下叉子,“答案是肯定的。”
之所以可以无障碍地顺畅理解和交流,其实是神经程序模块已经替他们做了即时性的翻译。以目前的技术,想要做到这一点其实十分容易,连许多民用的全息通讯软件也早已自带这种功能。
催眠师又将话题扯了回来,看向Z1:“有些天赋异禀的人,即使不经过训练也能做到这种事,甚至比我们做得更出色。”
没想到做个任务还要被迫反省自己,Z1把头发揉得一团乱,目光无神:“下个月的三次一定不会作废,我保证……”
“我尽力……”
“我听他说起过,这项考试的满分是随机选取五个陌生人,在为期一周的观察和交流后,预测他们在突发事件中可能出现的全部行动轨迹……只有一个人在他毕业之后拿到过满分,但姓名被隐藏了。”
还有更多的时候,是现实中恰好饿到不行了、现实中恰好需要出门一趟、现实中必须立刻去洗头否则脑袋就要痒掉了……终于定好闹钟把自己塞进睡眠舱,想去资料库的时候发现阅读位刚好满员,没有多余的空位置。
凌溯很相信他,点了点头,收下Z1转过来的两次权限:“有志者,事竟成。”
Z1吞吞吐吐支吾了两句,自己都有些心虚,低头盯着而前那碗土豆泥里的培根块。
凌溯不由笑了下:“很贴切,差不多就是这样。”
Z1仔细想了想,点头道:“有道理……你们之前处理的那场梦境,就因为‘茧’的探测被船长的意志干扰和屏蔽,有许多地方都是无法翻译的。”
“他们仍然是在按照固定的轨迹和我们互动。”凌溯打了个手势,视线落在酒馆中的人身上,“只不过可供选择轨迹多了一点而已。”
Z1怔了怔,蹙起眉仔细想了想,神色微凝。
(culiuwenx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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