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师随遇而安地举高手里的灯,借着灯光打量四周:“不管怎么说,探索一下码头这种安排本来也很合理。”
解除了梦域导致的侵染状态后,催眠师的体感已经恢复正常,视野也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没有了那种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意,只是环境自身的温度,应对起来已经不算麻烦,只要披上条毯子就没问题了。
“说不定还有线索在外面。”
催眠师说道:“要是白天出去,你说不定还会被变成了光头的货行老板举着猎|枪盯上的。”
Z1稍一沉吟,也点了点头:“有道理。”
他回头看了一眼酒馆亮着灯的窗户,不再多浪费时间,同催眠师一道沿着来时的路,又朝那片来时的码头摸了回去。
石板路被暴雨彻底刷洗过,早已找不到任何一点儿尘土的痕迹,只是多了不少被雨打落的残枝败叶。
一棵粗壮的橡树被闪电劈中,半边烧得焦黑,另外一半则横栏着倒在了地上。
Z1举着提灯,绕开平白多出来的“路障”,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被凌溯拖住的手臂。
这个答案并不出乎Z1的意料……只不过,当验证了这一点的时候,他还是本能地生出了隐隐心惊。
——即使凌溯本人完全没有任何攻击的意愿和打算,但当Z1被他拖出门时,依然做不出任何反抗。
这种效果并不是源于战力,而是直接由认知层面进行的修正。
如果凌溯因为某些原因,真的决定了要和他来场真格的。在接触对方的一瞬间,Z1的战斗力大概就会被直接修正零甚至负数,说不定还会被改掉后台的权限,自动给对方补给所有的装备和血包……
Z1不自觉打了个激灵,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考虑下去。
他收回心神,快步跟上了催眠师,专心探查起了这条路上的情况。
……
酒馆内。
在凌溯清场的同时,庄迭已经坐在柜台后面,迅速阅读完毕了全部带有文字的物品。
“这是一个在地图上没有记录的码头。聚集在这里的人,也都靠不那么合法的工作谋生。”
庄迭关注的则是另一件事:“海盗这么赚钱吗?”
在这份和地契同等效力的文件上,还有条十分明确的标注,写明了小伊文作为酒店老板的儿子,拥有码头的唯一继承权。
“会是凌队他们想起我们了吗?”
凌溯及时刹住话头:“……对。”
……
“在想什么?”凌溯趴在柜台前,他一直注视着庄迭,忽然迎上小卷毛看过来的视线,反而生出些极为罕见的紧张,“我吵到你了?”
但小庄老师这么一分析,未来的生活似乎也充满了引人向往的吸引力。
披着厚毯子的催眠师和拎着灯的Z1忽然一人打了一个喷嚏,抬起头面面相觑。
他甚至不用庄迭多说,就已经迅速跟上了思路:“潜意识的海洋也是海。以后等没什么任务可做了,我们退休之后,就可以考虑转个行。”
“可以把这个理解成是当时的合同——只要和官方签订了协议、交够了钱,再印上红戳,就代表这是个合法的‘公司’,这片土地也归他们所有。”
庄迭的念头忽然毫无预兆地停了停——这在以前非常少见。
庄迭放下最后一张报纸:“就连那些货船,运的也都是走私的货品……还算得上是由官方运营的地方,就只有电车线路和那个客运码头。”
庄迭没有让自己的大脑停下的习惯,即使这种状态逐渐失控,已经导致了诸多有点麻烦的小问题。
庄迭这样一总结,凌溯忽然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东西的作用。
随着梦境异变的程度不断加深、“茧”的总部和心理协会趋于合作,就连宋副队长也看得出事态正逐渐发生着不可逆的变化。
因为对方一直都待在他能一抬头就看见的、离他最近的地方。
货运码头。
“啊?”凌溯愣了下,琢磨了一会儿,“很有可能,我们可以做专门惩恶扬善、劫富济贫的那种。”
“只可惜,因为出身的原因,能被允许上学就已经是极限了——外面的人并不欢迎他。”
因为上面全都是一堆文辞斐然且道貌岸然的车轱辘话,凌溯当时并没仔细查看这些文件,所以上面的文字仍然是荷兰语。
凌溯抬起手,轻轻在他眼前晃了晃。
庄迭摇了摇头,清晰地继续说下去:“他被酒馆老板送去了镇上的学校……每天都要坐电车往返通勤,是这座码头里难得的读过书、认识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