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九泓看到这一刻都有点懵,这位单大人不是个油滑市侩,滑溜的跟个鱼似的官么,用槐没做的饭都没逼出人什么东西,怎么这会儿就……
夜无垢倒是看的清楚,扇子微摇,言笑晏晏:“单大人大义。”
世间其实没有太多的非黑即白,人也不是除了好人,就是坏人,更多的是没那么坏,但也没那么好的人,所行所为可能会因为形势摇摆,他们可能本身没有犯多大的错误,但也不会随意就跟随你,若想要这样的人听话配合——
展示自己的实力就够了。
身在漕帮,夜无垢比很多外面人看的更清楚,盐务现辖户部名下,底下明里暗里的规则一堆,上官们未必不知道,单于令在户部混的如鱼得水,哪哪面子都吃的开,该好说话的时候好说话,不该好说话的时候不好说话,偏又不是康岳的人……
没有被腐蚀到主帮内部,本身就是本事——单于令是个聪明人。
就是因为太聪明,才会想的多,每走一步都十分谨慎,不想得罪康岳,又不敢靠近朝慕云,这才有了之前的推赖耍滑头。
朝慕云其实也知道,才没相逼,也用不着,只要今日大理寺公堂,撕下康岳面皮,让一切大白于天下,让单于令看看,大理寺能做到什么程度,他就会知道,做什么样的决定才最正确。
别人做出了理智的决定,给出了证据和方向,夜无垢当然也会给面子,夸一句对方又费不了多少口水。
闻弦知雅意,单于令眼睛倏的就亮了,一边满意,一边谦逊:“惩奸除恶,正该是我辈浩然之举,还请小朝大人立刻下令,将巷道内贼人捉拿归案!”
都不用朝慕云出声,厚九泓就动了:“我,我去!”
康岳完全没料到这一幕,面色微讶:“你怎么知道?”
单于令哼了一声:“就准你算计别人,跟踪监视别人,不准别人回报一二了?”
朝慕云便立刻想起,那日他和夜无垢离开沁雅茶舍时,有个悄悄跟踪康岳的漕帮汉子。
当时还有些奇怪,漕帮人打扮,偷偷摸摸跟踪,不是夜无垢的人,也不是康岳的人……现在看,应该是单于令的人?
也的确,漕帮那么大的盘子,怎么可能是铁桶一块?康岳算计对付别人,别人自然也能收买他的人,单于令的确有点胆色。
“呵呵……”
康岳突然笑出声:“你以为收买我一两个人,就能获知我所有的力量?一只小队而已,没了就没了,不足挂齿。”
单于令脸黑了:“你还有底牌?”
“不才,多的是。”
康岳嗤笑一声,看向朝慕云:“你故意绕圈子,想让我亲口认罪,当着京城百姓的面让我下不来台,影响后续声势,可知我如此配合你,真的详细说了,又是为什么?”
朝慕云眸底一片锐亮:“太子。”
“不错,”康岳赞赏的鼓了下掌,“你能试探我,我自也可以利用时间机会,探出这个被你藏得很深的人,是谁。”
他视线环视房间:“十六年前侥幸未死的小皇子呢,多有福气,承允帝看的跟眼珠子似的,皇宫内外密不透风,丁点都打听不出来,但今日场合,他一定会在,是不是?”
“放在外头可不安全,小朝大人心思缜密,仁善忠勇,自然得放在身边——此人就在这公堂之上,是也不是?小朝大人不若猜猜,我眼下猜没猜出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