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侍伏在地上,连连告罪,又挨苏文一脚,才定下心,继续道:“廷尉将皇后、太子的住处翻了个底朝天,铺设的席全部掀开,地面都撬开了!直到宫室内找不到一处地方摆放小榻,也没有一个地方能下脚。吓!搜查到的压胜之物足有数百之数,更有一个木偶……”
近侍吞咽唾沫,“实在骇人听闻,我不敢说。”
刘彻:“孤恕你无罪,说下去。”
“木偶、木偶……上附您的生辰八字,以针刺之、以利刃伤之……”
刘彻面上没有一点动容之色,他犯不着在一个小小的近侍面前伪装成勃然大怒的样子。不管近侍身后是谁,都没资格让他弯腰一顾。
近侍退下。
刘彻把玩着一匣成串的珍珠,带着一点玩味,问道:“你说太子会怎么做?”
他没有提起卫子夫。
刘彻自知,他和女人之间维系关系的从来不是情,而是色——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
太子不同,那是他的儿子。一个仁慈宽厚、温和谨慎的孩子。
苏文讪笑:“太子必会申辩……”
刘彻打断他的话,又问:“太子会起兵,还是伏诛呢?”
苏文一瞬间汗毛竖起,斗大的汗珠从鬓角滚落。他不敢答,恨不得自己能直接消失。
刘彻也不需要他应答,心里想着:若是太子伏诛,可以以诸侯王待之。令其就国,而不许其掌权。卫子夫则寻长安郊外一处偏远之地关起来……母子俩都不用死,至少在刘彻死前,能保他们活命。
若是前者,刘彻高看两人一眼。病急乱投医不可取,但至少勇气可嘉。
三世为帝,刘彻心肠没有变得更软,反而更硬了。
他的这个长子,真的不适合为帝。不仅是长寿的皇帝和老太子之间,必有矛盾。更因为卫家势大,恐有外戚之患。
这也就罢了!刘据本人亦缺乏妥善处理问题的能力。一遇到大事,他往往不能冷静地分析,而是心慌意乱地听从身边之人的建议。偏偏刘据又没有任用贤才的慧眼,身边的都是庸才,只能频出昏招。
这样的人,怎么能做皇帝呢?
刘彻看向东边,隔着一条甬道,那里是阿娇的住所。
陈阿娇、皇后、他的表姐、阿娇姐姐……他心爱的女人,又是他得不到的女人。
这是他曾经错过的珍宝,发誓要重新夺回来。
可惜千般手段,万般的法子都用上,却得不到一点进展。他没能俘虏阿娇的身心……阿娇对他,一直无动于衷。
谋划许久的苦肉计就要到达可以施为的时候,他笃定卫子夫和刘据会起兵。
一个君王若肯为一个女子舍生忘死,世间有谁会不动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