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阿娇爽快的答应下来。
她从前没有相信过刘彻会真心爱一个人,现在信了。
这让阿娇很震惊。一个人肯为另一个人去死,绝对是真心实意。真心又往往都是难得的,不该被践踏的。哪怕迟来的真心比草都贱,阿娇不会故意去踩踏。因此,她把拒绝的言语都说清楚了。
刘彻以后要怎么做,她管不着。
阿娇是不希望刘彻死掉的。天子之位由刘彻来坐,他会支持自己的工作,而由刘彻的儿子坐,谁知道司苗署会不会因政/治斗争的原因而消亡呢?
阿娇还有很多事没做,更多的事只做到一半,并不想功亏一篑。
四十多岁的刘彻一瞬间双眼发亮,像是回到少年时期一般,捕得一点点微末的猎物便兴高采烈。他知道自己表现得太过夸张,轻咳一声道:“宣卫青见驾。”
阿娇避出宫室。
卫青在承圣殿中待的时间很短,不足一刻钟。他离开之后,没过多久,阿娇就得知卫子夫自尽的消息。天都还没有黑,而卫青离去不过是午间的事。
夜里,刘彻发热了。
阿娇睡在偏殿,睡得并不沉。程安一叫,她就起来了。匆匆赶到正殿,床榻上躺着的刘彻双颊通红,眼睛充血,似乎已经烧糊涂了。偏偏还能认得阿娇,一见阿娇就抓着她的手,喃喃道:“你来了!你来了。”
这伤毕竟是为救她受的。阿娇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想到若非刘彻受此苦楚,受苦的就该是她。声音霎时轻八个度,温柔道:“我在呢……”她见苏文端着药站在一旁,伸手接过来。
“陛下,我喂你喝药。”
刘彻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阿娇,仿佛看不够一般。至于一碗药?他顺从地灌进嘴里。
苏文大松一口气。
陛下刚才闹着要见翁主,药打翻了两碗。
阿娇:“拿清酒来给陛下擦身子,这样一直烧着不行,酒能降温。”
苏文没有不依从的。
酒送上来,阿娇拍打烙铁一样攥着她的手,道:“刘彻,你先放开我……”
“不,我不放。”
刘彻攥得更紧了。
“我活不了了!活得过今夜,也活不过明日。娇娇,我有一个心愿未了。”
“你说。”
“我早就后悔当年没有珍惜的对待你,使你在长门宫中虚度岁月。我本想用一生弥补你,可惜身受重伤……你愿意重新嫁给我为后吗?我知道,皇后之位不是弥补。它本就该是你的!”
阿娇迟疑。
她也想结束轮回,可皇后的责任和义务是她无法担负的。
刘彻示弱:“我这个样子,还能对你做什么呢?”
阿娇:“你不能强迫我尽夫妻的……”
刘彻打断她,信誓旦旦:“我答应你,绝不会强迫你。娇娇,你就当是圆一个濒死之人最后的心愿。”
“陛下,你不会有事的。”
这是普普通通的伤情反复,绝无性命之忧。毕竟神秘力量没给预示,无半点反应。
刘彻悲哀道:“这是我的遗愿……”
阿娇:“……好的。我答应了。”
阿娇带着左右退出正殿,在门口遇到身披素衣,缓缓行来的敖神官。颔首见礼,回到寝殿中。她刚才有一瞬间,怀疑过刘彻是不是在用苦肉计。现在念头打消了!伤口做不得假,又惊动敖神官。
可能刘彻真的是身体虚弱,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了。
以至于一改从前强势的风格,完全变了一个人。
正殿之中,敖神官自袖中取出一只圆润的红陶瓶,交给苏文:“正好有酒。将里面的药丸碾碎,和酒混合,涂抹在患处。”
刘彻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敖神官站在床榻旁,端详刘彻的面色。片刻之后,对苏文道:“陛下身子正是虚弱的时候,不应用太烫的水擦拭周身——你瞧!脸都烫红了。”
刘彻的眼皮动了动。
“再者,”敖神官道:“暑热时节,不用厚衾,该盖薄被。”
刘彻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只要我听不见,任何人说的话都是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