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个聪明识时务的,就该避开和刘寄相关的话题。没看懂孤的态度吗?刘彻自认表现得特别明显了。
刘彻只能无奈地装成才看见刘寄,放下筷子站起来。
此时刘寄已经跪下给太皇太后、王太后磕过头问过安,轮到给皇帝、皇后行礼。刘彻拍拍他的肩膀,“起来吧!十二啊,孤许久没有见到你了。咱们兄弟俩喝一杯。”
刘寄胆胆战战,饮下一盅酒。
“陛下……”
他有很多话想说,比如弟弟错了,比如一股脑交代偷偷前往长安的始末,比如喊冤求饶望陛下看在兄弟情谊的份上原谅他。
可刘彻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十二,既然来了就先别回去,在长安城多陪伴老太太一阵。”
刘寄喏喏道:“这不合规矩……”刚说完就发现没说对话,不由脸色发白。
“自家人谈什么规矩。再隔一个月兄弟们都要回来助祭宗庙,你何必来回奔波,就这么说定了。来,喝酒。”
刘寄回到自己的席位时,后背已经被汗水濡湿,露出很明显的一块痕迹。不过没人点出来,跪在一旁伺候他饮酒吃肉的宫女也全当没看见。饮宴歌舞,正是气氛好的时候。人人都在笑,刘寄却想痛哭一场,他看着包金横梁上仙山、祥云的彩画,悲哀意识到自己又做错了。
六天前,他就该立即离宫回到封国的。
可他没走,那时他不敢走。
现在想想,回封国一直担惊受怕,总比在长安担惊受怕的强。时间一久,或许陛下就忘了。留下来不是时刻扎陛下的眼吗?最怕陛下觉得他贼心不死……这么一想,求太皇太后说情令他和十哥重归于好,似乎也是一步昏招……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夜宴最重要的一项是走菜。即使赴宴的人往往不是冲着好酒好菜来的,席面是否上档次也至关重要。
宫人送上炖的河鱼,烤的嫩鸡。
刘彻伸手将阿娇的脸转向自己,不悦道:“孤坐在你旁边,你看谁呢?”
阿娇:“……”
自然是看刘寄,想知道你是不是吓他了。
“别担心,孤不会对他如何的。”刘彻用匕切下一片厚厚的羊肉放进嘴里,咀嚼之后,吞进腹中。“十二的娘和太后是亲姊妹,孤和十二自小要好。这事他做得不地道,但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孤定原谅他。”
阿娇看不出他说的话是否出自真心。
宴饮过半,老太太招阿娇到身边。
“程安捧着的盒子里装着什么?打从宴席开始,我老人家就等着你揭秘,左等右等等不到。你莫不是打算拎到长乐宫来又拎回去?”
阿娇:“哪的事,我本打算用晚膳再拿出来给您甜甜嘴。”饭后点心嘛。
“哦,是新的红糖。”
老太太有点失望。
“那倒不是,”阿娇打开盒子,取出两种糖让太皇太后摸一摸。
“长的有棱角的是花生酥糖,圆的是奶糖。”
老太太先尝花生酥糖,摇头说:“这个要嚼着吃才香,我牙不行了。拿去给他们两兄弟吃。”
刘彻“咔嚓”、“咔嚓”把花生酥糖嚼碎吃下去,吃完一颗,又往嘴里丢一颗。他不太爱吃甜食,但花生酥糖吃着特别爽快。他瞟一眼刘寄……哼,还特解气。
奶糖口感柔软细腻,吃完之后,甜蜜还会在舌尖停留许久,大受老太太称赞,没有人不应和的。
老太太上年纪夜里睡得早,不一会宴席便散去。
阿娇木着脸被刘彻拉着登上金根车。
帝后共乘,窦太主笑得合不拢嘴。
阿娇:“……”她想起刚刚在殿里,窦太主扯着她说又在民间寻到一位妇科圣手,没准能解决她生育困难的问题,鼓励她多努力。这就像玩蹴鞠,射门千百次,总能中一回。
求放过!!!有两双眼睛……不,加上王太后是一共三双,她是不可能把刘彻撵出椒房殿的,再说刘彻性格倔强执拗,既然决定要演一场“浪子回头金不换”……这么形容不太贴切,反正意思差不多。总之,他要当乖孙子、好丈夫,就绝不会允许另一个演员出戏。
昨天的事怎么都会留下一点心理阴影吧?不,刘彻不会轻易被打倒。
若刘彻再次qiú • huān呢?
阿娇打了个寒战,谁来帮帮她?
咦,她忽然想起一些事……或许真有办法一劳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