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过去,从自己的格子里拿出一个包着衣服的水杯,到王玲的铺位前停下了脚步。
睡在大通铺上的女人都是头朝过道,感觉到有人站到自己的旁边,王玲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江渔没有作声,只是把饭盒打开,杯子里是晚上打的开水,包在衣服里面,现在还是温的。
王玲迟疑片刻,就着她的手把嘴唇贴到了杯沿上。
从进入看守所后,江渔就一直暗中观察着王玲。
她发现王玲经常会将戴着手铐的两只手握成拳头抵在胃部。有一天晚上,江渔还看到她额头上都是汗,头发粘在了额头上。
现在是三月初,尽管供暖期还没过,监室里的温度也不至于高到出汗的程度。这只有一个原因——王玲是胃疼,她可能是有胃病。
喝过水后,王玲直接倒头闭上了眼睛,连个眼神都没多给江渔一个,更别说谢了。
江渔倒也不在意,继续值自己的班。
之前坐在凳子上打昏昏欲睡的岳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她看了江渔一眼,低声责怪:“你干嘛呢?”
“正好还剩了水,让她喝点儿,我这不也是怕她万一闹腾嘛。”江渔低声说道。
岳阳冷哼一声:“我看你就是没事儿找事儿。听着点儿动静,有人来了叫我。”
说罢,不再理会江渔,继续打起瞌睡。
……
一转眼到了周末,这天不用提审,整个下午都是自由活动时间。
监室里有两伙打扑克的,彩头是食品和替值夜班。
江渔被秋秋拉去玩了两把,奈何表现太差,主动退下,换了别人做秋秋的搭档。
她拿出两袋牛奶在角落里坐下,随手扔了一袋给旁边发呆的王玲。
王玲微怔了怔,没动:“谢谢,我不需要。”
这是她第一次跟江渔说话,声音轻轻的,微微有点儿哑,却平淡得不带一丝情感。
“对胃好。”江渔咬开袋子,自已喝了起来。
“为什么?”王玲的声音依旧很轻。
江渔知道她的意思,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怕哪天值班赶上你死了,我不得跟着吃瓜烙嘛。”
这没根没据的话,如果换成别人八成是要恼了。王玲却是不然,她动了动嘴角,轻道:“你心态倒是好,适应的挺快的。”
“不然怎么办?哭天抹地?”江渔吸溜着牛奶,含糊地说,“从小我妈就总说,哭不解决问题,有话好好说。事实证明我妈是对的,凡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怨天尤人是最没用的。”
王玲好半天没吭声,就在江渔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她却开口了:“你进来……你妈一定很担心吧?”
“不会的,”江渔苦笑,“她过世了。”
随即她摆了摆手:“都好几年了,不必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