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表是小民做的,由他给Leo先生讲解。
Leo夫人很专业,边听边对Leo先生说:“这味药非常棒,如果成份是真实有效的,它应该比我们的华兰史克更具疗效。”
华兰史克,是目前史瑞克公司在肝胆癌方面最好的专利药品。
如果林珺的药比它更好,它将会被取代的,这种取代还是自杀式的,因为林珺的药,定价最高是8元一盒,二十粒,而史瑞克的药,是400元一盒,十粒。
这时有领导,有记者,大家听到Leo夫人夸这款药,都很开心,但也想想听听Leo先生对这款药有什么看法,毕竟他才是大中华区的总经理,大家认为他是权威的。
其实如果不是竞争对手,Leo先生很想跟林珺做朋友的,她跟他爱人一样,温柔,善良,而且在专业领域,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商场如战场,他作为股东,必须为史瑞克的利益着想,思索片刻,推开数据表,环顾四周,他说:“我听说贵国人非常善于造假,而慈心厂,曾经有过拿西药直接冒充中药的先例。”再看林珺,他转身问:“这份药呢,数据,该不会是用我们的华兰史克做的吧,Mairui女士是因为知道这个秘密,才会被捕的,对吗?”
小民在这一刻目瞪口呆,因为Leo先生的卑鄙,刷新了他的认知。
而在他问出口的那一刻,林珺就知道,这份黑料必定是曹桂给的。
而且即使他今天不就此发难,将来,等史瑞克的药开始营销时,他依然会发难。
Leo夫人都惊了,生气了,要求Leo先生住嘴。
小民手摁在纸上,说:“我能保证这份数据的真实性,因为它是我做的。”
“你是林珺的儿子,不是吗?”Leo先生紧接着反问;‘陷害Mairui,你也有份,对吗?”
小民被气的,差不多要跳起来打人了。
林珺也气坏了,她知道商场很残酷,人们为了利益会连脸都不要。
可她是拿Leo夫人当朋友的,她为对方治病,一分钱都没收,她的做人准则是,先救死扶伤再谈钱,人即使再贪图利益,也给有做人的地线。
这下林珺是真怒了,她有生以来头一回飚脏话:“getthefuckout。”
既然已经翻脸,Leo先生也不客气了,他用英文说:“我从不认为中医有效,而且我有证据,能证明慈心曾用西药冒充中药,我有照片,我还有药品。”
这就要撕破脸了吗?
林珺是个中医,是的,中医善于糊涂,比如曹桂,她有孕纹,大腿上还有妊娠纹,但基于良知和家庭和谐,林珺会认为她应该流产过,但并没有生过孩子,她从Leo先生的脸上就可以看到很多病,但一般情况下她会选择不说出来。
可现在,是他先挑的事。
林珺高声说:“记者凭什么相信你,就凭你因为zhāo • jì而染上的梅毒,被梅毒侵蚀的,坏掉的脑子,你是在胡说八道,胡言乱语,你是在污蔑我。”
Leo先生是曾在东南亚招过妓,染过梅.毒,可他已经治疗好了,除非生物检测,否则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林珺是怎么知道的?
“你才是污蔑,你这是诽谤,我要起诉你。”Leo先生说。
林珺才不怕,高声说:“行啊,现在就去验血,咱们查查你的梅.毒是不是阳性,你敢去吗?青霉素治得好你的症状,但治不好你的卑鄙,贪婪和自私,你个狂妄,肮脏,恶臭的男人,从我这儿滚出去.”
听说丈夫招过妓,Leo夫人就开始尖叫了.林珺还在骂,用各种自己从国外学来的,恶毒卑鄙的语言,逮着Leo先生的不堪,不停的挖.
谁怕谁啊,大不了大家一起臭,今天,当着记者的照相机,摄相机的面,她非出口敞快气不可.
他们说的是英文,这可苦了围观群众,完全听不懂.
如果不是因为愤怒,Leo先生还不到那个临界点,可他曾经干过的,最隐秘的事被林珺戳穿给了妻子,也许马上他将面临离婚,分割财产,他热血上涌,他终于挺不住了,此时记者的摄像记对准着他的脸,极为清晰的,他的脸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半,一半是正常的,一半在往下垮,口水顺着他的嘴角在往下流.
他知道自己病了,凭着最后的知觉,他喊:“helpme!”
林珺喊:“小民,快,我的包,安宫牛黄丸.”又喊:“针,把所有的针给我。”
在这一刻,Leo先生终于脑卒中了。
而傲慢的,自大的他在这一刻,除了脑子尚且清醒,全身已经不受控制了,他仿如陷入了一片泥潭,在别人看来,他只是在缓慢的倒下,可于病人自己,时间在这一刻飞快,他的大脑在不停的命令四肢,想让它们听话,想命令它们动起来,但不,它们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当人体失去控制,大脑就会释放危险信号,让人知道自己生病了。
这时人本能的意识是挣扎,想求救,但同时他的意识也会渐渐迷糊,Leo先生连嘴巴都张不开,他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病的很严重,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在这一刻,在异国他乡,他突然发作了一种不知名的疾病,危在旦夕。
林珺喂了一颗丸药进他嘴里,它融化了,像涓涓细流,侵润进了四肢,脑海,他能感觉到,是那颗药在发生作用,让逐渐陷入昏迷的他保有了一丝意识。
这是头一次,Leo先生清晰的感觉到,药物在跟自己的身体起反应。
本以为银针入体会很疼,其实并不。
林珺把它扎在他身体的每一个穴位上,虽然肢体依然不受控制,可他能感觉到针在鬓角,在拇指尖,在头颅顶部,每一个最恰当的区域的试探,能感觉到针尖带着一股力量,正在收拢他的四肢百骸。
刚才还无比傲慢的,誓要在离开慈心后,彻底打垮慈心的Leo先生,在此刻,终于体会了夫人描述的,那种来自东方医学的,奇妙的感受。
曾经,他以为病是具化的,以疼痛为标准的,药物也该是具化的。